按动遥控器，玻璃花房的灯全数熄灭，紧接着花房天花板中间打开一条缝隙，随着静音轨道滑动，花房中央的一大块天花板分开两半一左一右地收了起来。

“可以看了吗？”

徐晓薇又问道。

肖恩见一切准备就绪，于是缓缓移开盖在她脸上的手掌，“可以了。”

徐晓薇掀开眼皮，睫毛轻颤，她看着夜空繁星满天，多得如数也数不清的细碎钻石，它们闪烁跳动，密布耀眼，把整片幽深夜空点缀得像浩瀚银河。

她来到爱尔兰这片土地，只有当时在偏远的科克郡读书看过这样的夜景，自从来到首都都柏林，城市光污染严重，她已经几年没看到这么清晰的星空。

瞅见一颗比它周围闪亮的星，徐晓薇忍不住举起手，抓紧拳头，假装自己刚刚将它抓住一样。

她后脑勺在肖恩胸前蹭了蹭，高兴地说，“看！我抓了一个颗很亮很亮的星星！”

“是吗？我看看。”

肖恩捧场地说道，他贴着徐晓薇的侧脸，顺着她的视线盯住她握紧拳头背后的夜空，然后伸出手抚上她举起的手。

“我现在松开了，你看着。”

徐晓薇一点点松开拳头，拇指和食指指尖抵着做出一个圆圈，肖恩微微低头果真从这个圈里看到一颗极亮的星星。

“我的小猫真厉害，抓到的星星真的又大又亮。”

被夸奖后，徐晓薇得意地扬起小下巴。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肖恩微微愣神，忽然，他抚着徐晓薇的大掌张开，紧紧包裹住她举起的小手，把那颗“抓到”的亮星盖住，而后将自己深深埋在女人的后颈深呼吸，想把如流水般注入脑海的逝去记忆全都驱散干净。

“怎么了？”

男人低落的情绪很明显，徐晓薇不由问道。

肖恩淡淡地说，“小时候，父亲也像你这样抓星星给我看……”

他是奥布莱恩家族的未来，从小就被规训，欧文和西尔莎可以拒绝任何他们不想学的课程、礼仪，但是他不行，即使从寄宿学校放假回来还要没日没夜地学习，他真的很累，累得躲到玻璃花房里眯了一小会，再睁眼已经是天黑。

糟了，怎么睡得这么沉？家里的人和老师肯定找自己找疯了。

“肖恩。”

花房大门被打开，老奥布莱恩回到家听到柯拉和管家说肖恩不见了，他第一时间就跑来这里，果然找到大儿子。

“父亲，对不起。”

肖恩望着对他寄予重望的父亲，顿时觉得很羞愧，他居然贪睡而把整个下午的学业荒废。

看着自己这个只有十岁的大儿子，老奥布莱恩没有愤怒，他缓步走到肖恩面前，摸着他垂下的脑袋，

“傻孩子，是我对不起你才是，如果你只是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你就不用承受现在并不属于你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你就可以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有一个完美的童年……”

“父亲，可是我已经出生在奥布莱恩，为了这个姓氏，我必须有所付出，”小肖恩咬咬唇，向父亲躬身，“我这就回去把今天下午的功课补回来。”

老奥布莱恩拦住十岁的小肖恩，带着他往旁边的躺椅上一躺，两父子一大一小地躺着看着敞开的花房屋顶，看着璀璨的夜空。

“父亲？”小肖恩有些疑惑父亲的举动。

“那些功课不急于一时，明天也可以补，今晚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老奥布莱恩想起自己小时候被逼着学习，整个童年实在是太无趣了，他并不想大儿子也是这样。

“可是父亲……”

老奥布莱恩有点受不了大儿子的执拗，他直接伸起手，一把抓住什么东西似的握紧拳头。

“我好像抓住点东西，肖恩，你猜猜是什么？”

小肖恩小脸板正，没有任何孩子应该有的笑容，他看看天空，正经地说道，“父亲你抓住了空气。”

老奥布莱恩蹙起眉头，怎么这个儿子跟欧文和西尔莎比，一点想象力都没有。

他开始引导他，“我抓住了星星，你要不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