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马的脚程极快,郭靖更是归心似箭,以至于拖雷甚至都没敢提出一起上路的想法,唯恐会在路上耽误了自己好安答的时间。
实际上,拖雷也是故意而为,只因他在见识过林志北的武功后,不由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拉拢想法。
而随着郭靖渐行渐远,在林志北的一声令下后,此时完全可被视为大部队的众人,也纷纷起来准备了起来。
“那个拖雷是吧,你们这马倒是挺不错的嘛……”
然而还没等林志北明确表示出来,拖雷便兴高采烈地牵着自己的战马小跑了过来。
“道长……您坐我这马,这可是西域的大宛良驹……”
“马是不错,可惜我这锤子。”
“阿不脱力,赶快把道长的锤子搬上马去。”
看到林志北欣然接受,拖雷越发地开心不已。
然而等了好半晌,却还见自己的部下在大锤那里磨蹭着,生怕得罪林志北的他,不由得就是怒斥出声。
“阿不脱力,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吧!”
“不……不,拖雷将军,这锤子不愧是神仙大老爷的武器,实在是太重了,我一个人根本搬不动啊!”
“没用的东西,一个锤子都搬不动,你还有什么颜面来做我的亲军。”
拖雷怒斥完,当下就决定亲自上前表现一番,好在林志北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呀……呀呀……”
随着拖雷一阵阵怒吼发出,他紧紧抓住手柄的大锤也慢慢地被提了起来。
拖雷从小打熬身体,又得江南六怪传了一点皮毛。纵使没练出什么,可当使出全力后,还是勉强可以提一提的,
一旁的蒙古骑兵们见状,纷纷喝彩起来。
“将军好力气。”
“将军神勇。”
而吹捧的话音刚落,拖雷便感觉腰部突然一酸,身上的力气也是突然一泄,当即双手一软,大锤便“砰”的一声脱手而出,恰好砸在了他的脚趾之上。
“啊!……我的脚。”
“脚……”
随着拖雷的一声嚎叫声发出,众蒙古骑兵都纷纷围拢过来,急忙七手八脚地检查起来。
“将军伤得不重,只是大脚趾被锤子蹭到了。”
“长生天保佑,只是砸扁了而已。”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只是看着前方无动于衷,继续前行的众人时,当下在征求了拖雷的意见后,也只能无奈地将他抬到马上了。
自家将军的伤势倒是容易解决,可待处理林志北留下的大锤时,这些骑兵却又深深地犯了难。
大锤本就圆溜溜的不好放置,而且还一下就有两柄。
等三人合力抬起,好不容易才将大锤放在马背上固定好的时候,可等再放另外一柄的时候,却又犯了难。
无他,即使是大宛良驹,也无法同时驮动两柄大锤。
而经过谭处端重新铸造的大锤,光是一柄就有三百多斤,加上又长又粗的铁链,两柄大锤合在一起,少说也有八百来斤了。
他们的战马本都是特意挑选的善于奔跑的大宛马,若比起拉驮重物,还真不如他们草原矮脚马来的耐操。
可是神仙大老爷的吩咐,他们又岂敢拒绝,无奈只能分出两匹马来,一前一后分别驮起了大锤。
好在两柄大锤中间的铁链够长,足足都有丈五有余,再加上他们的驯马之术,倒也能够正常上路。
只是可怜这两匹大宛良驹了,明明是千里挑一的战马,现在却沦落到了驽马的地步。
众人继续一路前行,其过了桓州之后,不多时便回到了蒙古草原。
然而此时的草原各部落,早就成为了一个过去式,因为如今他们都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乞颜部,也就是铁木真的部落。
而自踏出桓州后,广袤的草原便一望无际,蓝天之下白云悠悠飘荡,绿色的牧草随风摇曳,仿佛一片无垠的绿色海洋。
远处,成群的牛羊,更是星星点点地散布在这草原的各个角落。
若是以往,骑在马上的拖雷和众蒙古骑兵,肯定会在奔驰之中大声呼喊着。
可此时的他们,只有无尽的疲惫,仿佛只要一停下来,他们都能倒地就睡。
整整两天一夜了,众人都没有合过眼。你没看那些“可怜”的金兵吗?纵使鲁有脚再如何用竹棍使劲抽打,他们都仿佛没有知觉了一般。
众人继续在草原上缓缓前行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拖雷虽然脚趾痛的要命,但依然强打精神,时不时地回头看看那两匹驮着大锤的马。直到众人来到了一处清澈的溪流边,这才纷纷下马,让马匹去饮水休息。
而那些疲倦不堪的金兵们,也终于是得偿所愿,待鲁有脚用竹棍在溪流边圈好地图后,当即纷纷横七竖八和衣躺在溪流边的圈子里,瞬间就睡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骑了小红马的郭靖,也终于回到了斡难河畔。其极目远望,只见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之上,营帐一座连着一座,成千成万的战马奔跃嘶叫,成千成万的矛头耀日生辉。
千万座灰色的营帐之中,耸立着一座黄绸大帐,营帐顶子以黄金铸成,帐前高高悬着一枝九旄大纛。
郭靖策马立在沙冈之上,望着这赫赫兵威,心想金帐威震大漠,君临绝域,想像大汗在金帐中传出号令,快马一匹接着一匹,将号令送到万里外的王子和大将手中,于是号角鸣响,草原上烽火弥天,箭如蝗发,长刀闪动,烟尘中铁蹄奔践。
此时此景,他又不由想起林志北当日于那崖上的言语,其心中隐隐约约竟是生出了几许的不安来。
“唉!大汗要这许多土地百姓,不知有甚么用?……”
郭靖幽幽叹了一口气后,就欲心切驾马归家,可谁知却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百来人的骑兵竟朝自己径直而来。
郭靖定睛一看,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父哲别…只儿豁阿歹。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坐于马上的师父哲别,身影隐约有点别扭和奇怪。
然还未临近,哲别那爽朗的笑声便是传进了他的耳中。
“靖儿,好靖儿……刚刚听巡逻的士卒说你回到部落了,我起初还是不信呢!……”
再听到熟悉的亲切声,郭靖也是格外的开心,然哲别驱马来到郭靖面前时,等那单臂下马的动作印入了他的眼中时,他方才发现了哲别的不对劲。
“哲别师父,我也是刚刚回……你…你…你的手。”
郭靖突然只觉心神一怔,再言语时,都开始有点语无伦次了。
“哈哈,靖儿,莫要如此惊慌失措,一条手臂而已,算不得什么。”哲别爽朗一笑,可低头之际,那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郭靖不由上前,紧紧抓住哲别空荡荡的左袖,眼眶也慢慢地泛红润湿了起来。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你…你以后该如何射……”
哲别向来知道郭靖性直,倒也没去计较他的言语得失,反用仅存的右手拍了拍郭靖的肩膀,缓缓说道:
“一个番僧伤的,自称什么乔戈里大法师的。不过为了大汗的大业,一条手臂又算得了什么。再说我没了左臂,我还有牙齿,我还有双腿可以继续拉弓。”
郭靖咬牙不言,心中却不免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
若不是大汗惦记别人的土地,年年都要打仗,哲别师父的手臂怎会……
一时间,郭靖整个人,竟是陷入了深深的魔怔之中。
哲别见他发愣,不由又轻拍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