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偌大的波印山沉浸在火焰般的晨霞之中,微微泛起的金光顶不上红霞,伏在半山,唯有地下那青绿的松色,甘心的沉睡。红霞之中,计雪然身着红衣,飞往东方。一夜的休息让计雪然恢复不少体力,多日的奔波所带的劳累也随之而去。
计雪然从初六口中得知,五年之前那处坟岗离此并不遥远,只管一直东行,不出半日便可到达,计雪然念及修明下落,推辞了众僧的挽留,刚刚黎明便动身离去。
一夜之间,化黎禅师的轻言淡语,震撼了计雪然那还未成熟的心智,可也正因计雪然的心智还有丝天真,才让他将种种想的没有那般复杂,在他看来,也许只是费些力气和心神罢了,可天道无常,哪怕是初水的几句话,也可能乱了天机。此番无人相知,便是有人知晓,却也晚了。
晨风拂过计雪然的面容,额处散开的棕发向后顺去,本已清爽的凉风已然柔暖,便是那看似柔和的日光,也有了夏日中的浮躁。计雪然被那浮光照耀,焦急的心中又起了几分不耐,脚下御空加劲,加快了速度。
时光奇妙,越是焦急,过的越慢,计雪然此刻便是如此。多半个时辰同计雪然的御空一样,飞逝过去,身下闪过不少城镇,荒山,却一直没有坟岗的踪影。烈日当空,计雪然久寻不到,心中那股焦急仿佛过了分寸,让这红衣俊男只感无奈。
“咣!”一声锣音自地上城镇上传来,计雪然闲来无事,五官运及真气,向下注去。下方城镇,行人熙攘,中间宽道上,两个大汉共担着一个横木长担,担子上躺着一人,二汉前方,一人身着白色孝衣,手掌金面铜锣,不时的敲打。
计雪然运及耳力,用力听去,正巧下方一个小摊后,摊主面容苍老,高声喊问:“又是一具,乱葬岗都容不下了吧?”
敲锣之人面无表情,木讷答道:“无妨,南面埋满了,再去北边开块地,总够了!”摊主长叹口气,摇头不语,退回了摊后。三名义庄之人不再理睬外人,继续向南方行去。
“妙极!”计雪然大叫一声,欢喜非常,没想无意间,竟找到了乱葬岗的所在。他收回神识,脚下一沉,落降下来。
计雪然身法极快,又用了未央隐神,落于街上角落之处,竟无人注意。他刚站立喘了口气,便紧步前行,紧跟在义庄之人身后。
城镇偏僻,占地不大,街道也不甚长远,不出半个时辰,计雪然远跟几人来到郊外,三人一路无语,穿过一片林野,计雪然搜寻多时的乱葬岗浮现在眼前。
三人随意将尸体埋葬,转身离去,待坟岗没了动静,计雪然拐出身影,从树林中慢步走出。五年之前,计雪然乃是夜晚造访,对这坟岗印象并不深刻,只是依稀记得大致模样,此次白日身临,仔细打量开来。
坟岗宽广,放眼望去,连远方的树林也被占据大半,座座坟头密密麻麻,便是几人来数,一时也数不清楚。计雪然心中纳闷,实不明白,就算城镇中人恐怕也不及这坟头之多。听及之前那义庄之人言语,恐怕还会有人相继死去。
瘟疫,战乱等词自计雪然脑中闪现,但此行目的却不及他多想,计雪然转动了思绪,向坟岗中走去。
无名土坟处处挨离,竟连行走的道路都没有留下,计雪然硬着头皮,从坟头上走过,心中暗念阿弥陀佛。春季刚过不久,野外的草木正当旺盛,原本凄凉的乱葬岗方圆却没有一丝坟岗本色,花草丛生,打眼望去,除却刚埋的新坟,每座坟上都布满了青草鲜花,若不是处处隆起,这倒是处不可多得的美景。
计雪然行走在乱坟之上,脑中回忆当年的情形,忽然自笑起来,心中直道自己幼稚。当时自己年幼,只修了几年的玉真诀,根本算不上修行,而修明同怨溪两人俱是世上顶尖的存在,他二人相约私斗,更不是在这坟岗之中,如今时刻五年之久,计雪然就算有了通天的修为,来此之地,又能作何呢?
当日的情形一一自计雪然脑中闪现,一番努力之下,终于记起二人相约私斗之地,南方百里外的空名山。
“唉…”一番苦寻总算也没有白费,计雪然无奈一笑,御空飞起。他向着下方群坟观望,群坟安逸,但却安逸的异常,计雪然心中做定,日后若有机会,定回来一探究竟。长叹口气,计雪然摆正了身体,正对南方,脚下真气运到,御空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