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
洞庭庙内却是灯火通明,喧声如闹市。
柴火霹雳啪嗒的烧着,火焰冲天而起,映照出一张张期待的脸庞,众多伙计盯着烤架,满口生津,不知道偷偷咽了多少次口水。
也不能怪他们。
实在是烤肉太香。
忍不住啊。
他们这帮人,早的去年秋末就上了岛,晚点的在年前也陆续过来。
君山岛四面环水,打渔倒是便利,但顿顿鱼腥,时间一长,闻着那股味道胃里都反酸水。
半月前,总把头登岛,好不容易猎到一头鹿子。
本以为总算能开开荤腥了。
结果差点酿成大祸。
他们才知道,那白鹿竟然是头天生灵物。
听这名字就知道。
来头不小。
按照总把头的说法,几千年前,白鹿祖先便在云梦泽中居住,传说中的仙人将其视为坐骑。
这下他们哪里还敢打白鹿的主意?
没想到峰回路转,今夜昆仑把头不知从哪猎回这么一头野味,肉质出奇的鲜嫩,这才上火烤了片刻,香味就已经扑鼻而至。
终于。
一阵脚步声打破寂静。
陈玉楼从后山下来。
见到一众人眼巴巴盯着烤肉的情形,忍不住摇摇头。
“愣着干什么。”
“去地窖搬酒。”
“听说老九叔藏了不少好酒,正好趁他下山,偷偷喝点。”
众人一开始还不太敢。
毕竟鱼叔当初就下了令,占岛期间,严禁酗酒、闹事,欺压湖上渔民,一经发现,严惩不饶。
因为这事,就是嗜酒如命的九爷,也是老老实实的戒了。
地窖里堆积如山的好酒。
也只能看看。
不过,听到后面那句话,一众人眼睛瞬间全都亮了起来。
“总把头,我知道在哪,我去搬。”
“我也去!”
“带我一个。”
这有酒有肉,光是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一帮人纷纷请缨。
不多时,一坛坛的老酒,流水般从后殿地窖中送来,堆积如山,一眼扫去至少有好几十坛。
看的陈玉楼都一阵咂舌。
早知道九头龙和黑蛟七两大水匪,占据君山岛十多年时间里,纸醉金迷,但他也没料到会是如此奢靡。
也难怪成不了什么气候。
酒是穿肠药、色是刮骨刀,一心沉浸于酒色,能做成大事才是见了鬼。
不过么。
今夜正好便宜了他们。
从登岛到今日,前后都快大半个月,他一直滴酒未沾,就惦记着这一口!
“昆仑,如何了?”
找了处位置坐下,陈玉楼随意拎起一壶酒,陶铸的小罐,隐隐还能见到青竹两个字,他一下便明白过来,这是岳阳本地产的一种酒,以清冽见长,颇受追捧。
看封泥,至少也是二十年份的老酒。
加上洞藏多年。
味道绝对不会太差。
一时间,他胃里的酒虫都被勾起,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正在炉子边忙活的昆仑,问了一句。
“掌柜的,快了。”
“最多再有个三五分钟就成。”
昆仑咧嘴一笑。
从拆解完老蛟血肉后,他便马不停蹄的来了此处。
叫上一众人生火架柴烤肉煮饭。
不过蛟肉不比寻常牛羊猪马,少说得烤上半个钟头以上才能入口。
就在陈玉楼慢悠悠等候间。
鹧鸪哨、花灵、红姑娘几人也纷纷返回。
昆仑糙汉子一个,身上沾染血迹也无所谓。
但两个姑娘家却无法忍受。
趁着这会时间,回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物。
至于鹧鸪哨师兄弟,以道家身份行走江湖,同样讲究一个清净。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
“这刚好赶上烤肉出炉。”
招呼了几人一声,陈玉楼笑着打趣道。
“哈哈哈,陈掌柜,我们就是踩着点来,能不巧么?”
老洋人一身浆洗发白的道袍,身后是从不离身的长弓,反而是竹篓,被他留在了洞府内,估计是两头甲兽正在进食,炼化精血龙肉。
经历一场猎龙厮杀下来。
他人明显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眉眼温和,气质出尘。
言笑间,与师兄鹧鸪哨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那正好,今夜不醉不归?”
“咦,怎么不见杨方?
陈玉楼扫了眼四周,眼底闪过一丝古怪,要知道他小子整天嚷嚷着要尝尝龙肉,眼下总算等到了,他人却没了影。
不过话音才落。
一道身影便匆匆而至。
“来了来了,陈掌柜,擦伞耽误了会。”
自从得到他师傅留下的那把金刚伞,他小子恨不得睡觉都放在被窝里,一天擦拭好几遍。
白日猎龙时。
金刚伞上沾染不少血污灰尘。
简直心如刀割。
这回去反复擦拭,真到纤尘不染,这才赶了回来。
“陈掌柜,看到没,杨方这才是真的踩点。”
方才坐下。
昆仑便已经挑了一大块烤的最好的龙肉上来。
外焦里嫩,香气喷鼻。
陈玉楼淡淡一笑,“来,杨方兄弟不是惦记这一口好久了,试试?”
周围老洋人几人也是纷纷凑热闹似的围了过来。
“咋,以为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