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从傻瓜开始的。”张罗想起Steve头一天来上课的时候，一串开场白把一班的尖子生们都给说懵了，“我高中的时候也有外教老师，可不是这里上了年纪的人，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你知道吗？其中一个男生长得像李奥纳多，上他课的女生们口语进步得可快了！”

“哈哈，看来你有吸引长得好看的英语老师的磁场，你看束老师不也是这类型的？”夏韵蓉的思路和张罗完全不一样。

“我有时也这么觉得。”张罗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王荟，“我高中的英语老师也是这一类型。”

“长得像束老师？”夏韵蓉问。

“没啦！是女的！”张罗纠正道。

“那你们班里的男生上英语课的积极性肯定超高啊！”夏韵蓉说。

“可不是么！呵呵。”张罗笑了几声，带了一丝苦味。

“怪不得你英语这么好！”夏韵蓉拍了拍张罗的肩膀，“我说得对不对？”

“对！你说得一点都没错！”张罗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想到了王荟的样子，他想努力抛弃自己的念想，不知不觉路走得飞快，使得个子小小的夏韵蓉不得不小跑起来。

“张罗，你等等！”夏韵蓉好不容易赶上了他，“走那么快干嘛？要不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好。”张罗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把书往床上一扔，刚刚脑海里出现的王荟令他想到了现在的夏韵蓉，反复地责怪自己为什么又鬼使神差地让夏韵蓉出现在自己面前，有了王荟的经验，他必须得避免各种接触，以免情丝太长又难以斩断，可是此刻人家女生在楼下等他，难道他还避而不见吗？张罗想了一万种理由不下楼，最终觉得还是要自己面对，毕竟还要他亲自去解释借不了上册的书了。

“久等了。”张罗下了楼，看到夏韵蓉已经坐在了楼梯上，看样子是站久了。

“哎不要紧。”夏韵蓉嘴上说的没事，神情已经出卖了她，她确实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去楼上拿本书要花半个多小时，还以为他在上面梳妆打扮，结果出来还是这一副样子。

“他还没拿过来，不好意思。”张罗不打算再借她漫画书了，这一来一去又要多交流一番。

“噢，来日方长嘛，不急。”夏韵蓉根本不知道张罗的言外之意，她甚至还想进一步，“我请你去吃饭吧！”

“为什么？”张罗颇为吃惊。

“谢谢你借我书看啊！”夏韵蓉的这个理由太勉强了。

“啊？不用不用！”张罗受宠若惊，“这么一点小事，不用不用！”

“这么一顿小饭，哪什么不用不用！”夏韵蓉拉着张罗的衣角就走，“我们还没聊完呢，我想好了，过会你带我去英语角啊。”

“啊？那我们吃完饭在英语角碰头……”

“你看！你也是要吃饭的对不对？一起吃吧！”夏韵蓉看着张罗还是拒绝的样子，有点不开心了，“你这人怎么扭扭捏捏的，吃顿饭能把你怎么了还是？没跟别人一起吃过饭？”

“啊……没有，没有，不是，不是，这个，这个，女生请我吃饭……”张罗被夏韵蓉说得语无伦次起来。

“走吧！走吧！大不了你以后回请我啊！”夏韵蓉跑到张罗身后一推，拉着他径直走出校门，在上次Geffery请客的那家小饭店里招待了张罗。

夏韵蓉点了三个菜，上来的分量不少，张罗像是埃塞俄比亚饥民，不一会儿就被消灭的所剩无几，吃得饱饱的。夏韵蓉想和他聊天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得集中精神先把饭给吃完。

“张罗，过一会我也想说几句，你得在我旁边帮我。”夏韵蓉说这句话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

“好，没问题。”吃得心满意足的张罗现在全身的血液都在胃里紧张地工作，脑子转动地比较缓慢。

“我想问外教中国人在国外受到歧视该怎么处理，这个怎么说？”夏韵蓉问。

“嗯？”张罗没想到她一下子就问如此深奥的话题，他以为就说一些什么中国食物好吃吗这些大路货色，“你怎么要问这个？你有经历？”

“不是我的经历，我有个表姐在国外，她说亚裔被歧视很厉害。”夏韵蓉说这话不像是只求作表面文章，这下把张罗给难住了，这可不像是寒暄那么简单，得做点功课才行。

“我没和外国人谈过这个话题，我怕我到时翻译不了。”张罗只得放下身段，之前那股傲气飘走一半，“如果你真的要讲这个的话，我得要准备一下。”

“不用了。”夏韵蓉摆摆手，“我也差不多知道老外会说些什么，那些不想让我们知道的部分也不会说。”

“你表姐现在如何？”张罗换了话题。

“她嘛，三十好几了，一个人在国外读书，后来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就是没男朋友。”夏韵蓉平淡地说，“后来在她离家十年之后，她的父母，也就是我姑妈姑父，从智利抱回来一个男孩，说要当养子，家里不能没有男丁。”

“什么？不是吧！”张罗像是在听封建故事。

“他们也努力了，后面连生了三个都是女孩。”夏韵蓉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了神采，“当时就指望着我爸能生个男孩，结果第一胎还是女的，不过没能养活，就又生了我。”

“没能养活？”张罗觉得有点蹊跷。

“你也觉得不对吧？我也是这么想的，大人都是说没养活，至于得了什么病还是出了什么事都没人告诉我，我有时想想还挺可怕的。”夏韵蓉情绪低落了起来。

“哎，真是的，女孩有什么不好呢？”张罗虽然身为男身，对于现代社会还存在着性别歧视表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