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张罗打开手机看到父亲一条短信：“稍安勿躁，如方便，晚上通话。”

“今天教官会不会来查寝？”张罗问道。

“天天都会查。”曾大伟说。

“我今天晚上要打个电话，你们帮忙看一下好不？”

“没问题。”

熄灯之后，张罗躲在薄薄的被单里，开机正准备发短信问父亲是否已睡，看到又有一条短信冲了进来，仍旧是父亲的。

“如不方便，我们就短信联系。我已经向崔雷说明情况，他说等他明天，也就是周二到南京再看。同时我也把这件事和金风说了，他正在积极给你找其他学校。”

“好的。”张罗回了一条，心里越想越气，翻着电话簿找到了柯超，给他倒了一大桶苦水。没有想到，柯超也还没睡，立马回了一条：“别急，我来想想办法。”

周二，上午还是例行惯例，张罗已经经历过一次毫无新鲜感可言了，当他得知又是一个不认识的教官带队时，他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缺席下午靶场打枪的课，在宿舍好好的和家人联系一下，尤其是他知道崔雷会来，他要当面问个清楚。

“我下午不去了。”张罗对着室友们说，“要是问起来就说我中暑了。”

“会列队点名的。”曾大伟不放心。

“那就说我还没来报到，反正那个教官又不认识我。”张罗随便又编了一借口。

“你为什么不去？”沙翰不解。

“我有事要办。”张罗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要是你们实在说不了话，就让教官直接来找我好了。”

“你真的不去？你确定？”曾大伟继续不放心。

“大伟，别问了。”沙翰说，“张罗看起来是下定了决心了。”

张罗感激他们给他留下了空间，等他们走了之后，他把门反锁，躲在被窝里给父亲打了电话，第一次没有接通，不一会儿，张爸打回来了。

“给你充了100块手机费。”张爸说，“怕漫游费不够突然中断了。”

“爸，快说。”张罗着急得很。

“没什么要说的。”张爸说，“崔雷还没消息过来，金风倒是速度比他快，找到一家四川的学校。”

“又是四川？”张罗觉得自己跳不出这个圈子了。

“但是还没定，我们再等等吧。”张爸在电话那头无奈地说，“爸劝你一句，你在那里不要太个性了，以免惹上麻烦。”

张罗想发脾气，但是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忍了一下还是给父亲抱怨起来，“爸，我觉得这里太封闭太禁锢了。”

“我知道，你喜欢自由，不喜欢被人管。军校根本不适合你，你又要用高眼光来看待那些你觉得比你差的人，你心里又要极度不平衡。”张爸分析得头头是道，同时他也劝着儿子，“但是现在只能等待，不过不是没有希望，爸在这里积极地想办法，一有消息第一时间就立刻通知你。”

“爸，说到想办法。”张罗说，“我跟柯超说了，他说他也在想办法，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他。”

“柯超？”张爸有点意外，“是么？好，我来问问他。”

张罗挂了电话，忐忑地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父亲又打电话过来了。

“张罗，柯超问你愿不愿意去云南？”张爸劈头就问。

“云南？！”张罗被问的一头雾水，怎么越说越远了。

“对，在昆明的滇池学院。”

“什么专业？”

“服装设计。”

“什么？服装设计？这是谁说的？”

“柯超说的。”张爸说，“三本学校，滇池学院最好的专业。”

一阵脚步声传来，张罗紧张地蜷缩着身子，“有人来了，挂了。”

张罗竖起耳朵，听到脚步声停止，隔壁的门被打开，一会又关上了，脚步声渐渐远去，他立即掏出手机给柯超打了一个电话。

“张罗！”张罗还没听到接通的声音柯超就接了起来，“你还记得我宿舍的陶刚吗？”

“有点印象。”

“他在滇池学院有点关系的，可以让你去那里上学。”柯超说。

“是三本学校？”

“可能，不排除专升本，毕业后拿的是云南大学的学位证。”

“为什么是服装设计专业？我没基础啊！”

“他就熟悉这个，不过这个专业在那里也是不错的。”

“有学籍吗？”

“有，你去了之后会帮你办好。”

“你们关系这么好？”张罗有点半信半疑。

“这个你不用担心。”柯超很有信心，“他有个发小就是这么安排进去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今年顺利拿到了毕业证和学位证。”

“这样啊……”

“你考虑一下。”柯超说，“有什么给我发短信，我知道你通话不太方便。”

“好的，那我先想想。”

“好，再见。”

挂了电话张罗在心里仔细对比了一下这两所学校的区别，一个路程近，一个路程远；一个是军籍，一个是学籍；一个要做鸡头，一个要做凤尾。他犯了愁。

楼外传来了列队的声音，看来打枪的战友们回来了，张罗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开了，曾大伟首先开口：“真是够热的。”

“我沙子进眼睛里还没弄出来呢。”沙翰一直在揉眼睛，“大伟你的镜子呢？”

曾大伟从行李箱里拿出镜子，张罗问起来：“点名了吗？”

“放心，没点到你。”沙翰接过镜子，扒开眼皮仔细地瞧着。

“没点到我？什么意思？”张罗走近他。

“还是原来那么多人，没点到你的名字，我们也觉得奇怪。”曾大伟回答。

“噢。”张罗想了想，“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过会还要干什么吗？”

“给其他班腾出地方所以就早回来了。”沙翰说，“大伟你给我举着镜子，我手不够用。”

“我去一楼一下。”张罗说完就离开宿舍跑到一楼办公室，在门口敲一下门，“报告！”

“进来！”教官在里面回复。

“报告教官。”张罗进了门，把门顺便带上说，“有个事情我要汇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