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四,一大早被写检查的男生们很快就排除了各种选项,锁定了篮球事件的告密者就是徐敏,至于牛排事件是不是她起的头已无从考究,但是男生们一口咬定她肯定脱不了干系。可是无论郁凯文怎么质问徐敏,她都埋头看书,别说回音,连一个正眼都不给。郁凯文就更加肯定了这是她的心虚在作祟,告密者肯定是她!但是如此看来,除了发泄一下,并没有什么用。
后排一众女生们则在讨论即将要上的第一节物理课。
“我觉得还是教物理的那个冯老师比李强帅。”
“他叫冯什么你们知道吗?”
郁凯文一看刘羽涵也在讨论中,立马跑到后面插嘴,“我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冯术哲!”接着他抢过刘羽涵手中的笔,在她的本子上写下了名字,得意地看着她。
“哇塞!这个名字比李强浪漫多了!”有女生两眼放星星,“这名字好像席绢,琼瑶那些笔下的男主角!”
“可是他没李强长得好看。”
“李强没他声音好听,冯术哲声音清脆,听起来很年轻,李强就太低沉了。”
“低沉叫作磁性,很性感的声音!”
“李强比冯术哲胖!冯术哲是衣服架子!”
“冯术哲是小眼睛单眼皮,看起来没精神,李强眼睛又大又圆,而且长睫毛双眼皮,电眼一放,迷倒多少人!”
“别争了,他们又不会跟你们结婚。”郁凯文听不下去了。
“结婚?”众女生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讨论的是美!”
“你要有双会发现美的眼睛!”
“养眼的帅哥总要被讨论,YY下,你们男生难道不懂吗?”
“胡说,他们也会暗地里YY女生的。”
“我看他们还没到青春期,傻子一样。”
“男生YY的摆不上台面!”
“你们说什么?什么歪歪?”郁凯文忍不住打断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众女生乐了。
郁凯文被她们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有点自讨苦吃,他要不是急于想知道刘羽涵对他俩之中谁更有兴趣,他才懒得管这些。
“刘羽涵,你喜欢谁?”郁凯文看她一直没有发表意见。
“都喜欢吧。”刘羽涵漫不经心地回答。
“啥?都喜欢?”郁凯文觉得自己听错了,“就没比较一下?还是你喜欢其他人?”
“非要比较的话我还是选李强吧!”
“为什么?”
“你看。”刘羽涵打开物理作业本,“冯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一道题都不会做,我正发愁呢。李老师一点作业也没有,我当然更喜欢李老师。”
郁凯文看着刘羽涵空白的作业本,眼神放空了一会,怏怏地回到了座位,刚准备倒苦水看见胡晓平走了进来,她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收检查和钱。没人交钱除了邵兵,第一个叫破天的人居然第一个交钱,大家都惊讶地看着他。胡晓平又教育了他们一番之后离开教室时,众人憋不住围着邵兵问了起来,邵兵一开始支支吾吾,后面眼看瞒不住,道出实情,是向朱若借的!
“朱若还能借多少出来?”郁凯文问完就后悔了,“我不想借他的钱。”
“我也不会借他的钱。”张罗也表明,他准备下课就到学校的公共电话亭里去给柯超打电话。
物理课一结束,张罗就跑到一楼电话亭里,插上IC卡打柯超的手机。
“喂?”
“我张罗!”
“快说什么事!我马上到教室了!”
“你这是才起床?你……”
“什么才起床!我第二节课在另一栋楼里,你快说,不说我挂了!”
“噢噢,我今天晚上放学后来找你,你在宿舍等我。”
“什么?放学后?那得六点了!”
“我可以早一点或者晚一点!”
“不是早点晚点的事,我那会不在学校,你没什么急事的话我礼拜六回家来找你。就这样吧!我不能让老师看见我带了手机。”柯超挂了电话。
这个办法行不通了!张罗重重地把电话挂上,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教室,直到王荟走进教室他才发现第二节是英语课,慌忙把书翻出来放桌上。
“同学们!有个消息要告诉大家!”王荟眉飞色舞的样子看起来让学生们的兴致提升了不少,也在治愈着张罗沉闷的心情,“下周开始我们学校要来几位外国人,年纪在18-20岁,专门来给大家上口语课,课程每周一节。以后每个学期都会有这样的课程,大家可要把握好这个学习机会,跟他们交朋友的同时多练习口语呀!”
王荟所说的口语课程是之前洋南私立学校和英国一些大学签的友好协议里的一项内容,所邀请的都是志愿者,为期半个学期或者一个学期,是用来给他们自己加学分的一个课程。这项协议签的时间比较长,当时并没有考虑到学校会被兼并,教委思来想去还是保留了这个特色教学,花了很多努力使得西林中学在出生的第一年就继续了这个传统。
教室里像一碗水进了大油锅。
“王老师!他们会讲中文吗?”
“王老师,是真的高鼻子外国人吗?”
“王老师,他们的课要不要考试?”
“王老师,他们说的我听不懂怎么办!”
“王老师!你会在旁边做翻译吗?”
“王老师!”
“王老师!”
“安静!”王荟的声音被淹没了,她只得拍着讲台,也毫无作用。
“王老师!外国妹妹性感吗?”忽然有人问了这么一句。
班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接着一阵爆笑,笑过之后王荟终于让她的声音让所有学生听到了,“现在我们不讨论这些问题,等你们下周上了口语课就知道了。今天这节课我来纠正一下大家的发音,有几个技巧提供给大家学习,请大家牢记,以便在口语课上能够尽快进入语言环境。”
王荟开始朗读一段英文,声音悠扬,停顿的节奏好似苏州园林般错落有致。张罗现在分辨不出英音和美音的区别,也听不出外国人和中国人发音的区别,因为大多数的听力对他来讲有点费劲,他只求能听懂就很高兴了,可是越是听不懂越是不想听,所以听多了还觉得是个折磨。但他发现只要单听王荟声音的话他是很愿意的,管她说的什么话,很容易从内容走神到音色。
“同学们,切记th的发音,不是丝的音!舌头要抬起放在上下齿中间,气流从舌尖发出的那个音,把动作做到位,我一个个来检查。”王荟认认真真地查看了每一位学生的口型,纠正了大部分的错误。
“大家注意连读的技巧,像这句话里的do it,我们一般分开读,没有错误,可是不地道,如何听起来更顺滑呢?我们在两个词中间加一个/w/的音,读作/du:wit/,试试看。”
“吞音的现象呢通常发生在辅音上,比如这里的tell her,her的h就被吞了。”
“下面这个单词是很典型的失去爆破音,lately,其中发/t/的音时,舌头只做动作而不发出声音,这个有个专业术语叫舌边爆破。”
“下面看助动词的弱读。”
“这是清音浊化现象,请大家注意。”
照着王荟的方法读完一段英文,学生们个个感觉欧美人附体,连呼吸的空气都是26个字母。
“这些规律比较多,一下子也不能完全记住,请大家课后及时复习。下节课我们讲句子和单词的重读以及整句话的语音语调,希望能够帮助大家更好的和以英语为母语的外国人交流。”
王荟的课每次时间都过得很快,可能是因为她的课具有吸引力,也可能是她本身具有吸引力。
接下来是数学课和语文课,吃饭课过了之后是地理课和政治课,晚自习过了之后就放学了,张罗依然没有想好那60块钱该怎么办。
今天没有遇到方东升,一个人骑车的时间好似过得特别快,没踩几脚家都到了。
张罗推开门,看到今天父亲已经到家,正和母亲一起在厨房忙碌着,“回来啦?你先去做会作业,晚饭还要等一会。”
“嗯。”张罗站在厨房门口,迟迟不动。
“嗯?什么事?”父亲洗完菜甩了一下手。
“呃,周五晚上家长会。”
“明天晚上?我值班啊!通知的这么急?”父亲擦了擦手。
“我去吧!”母亲在厨房里面说,“儿子考了第一名,我去沾个光,哈哈!”
“对!对!儿子!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中考的成绩不要纠结太久,你有潜力有实力,就是运气差了点。没关系,爸相信等到高考的时候好运会眷顾你,没有人是永远迎着风或者背着风的。你考多少分数爸妈都不会责怪你,我知道我儿子是个好孩子,努力过了就行了!”
父亲这番话让张罗心存感激,他深吸一口气,把60块钱的事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出来。
看着儿子一脸懊悔的模样,父亲心里并不难过,他反倒为儿子的诚实感到欣慰。
“儿子,六十块钱我给你,明天你把钱交给班主任。”
“爸,你从我零用钱里扣吧。”
“每个月会扣点,但是不扣光。”对于儿子提出扣钱的提议父亲倒是有些意外,看来儿子并不是贪财的人,本想不扣钱,但是太宠他不给点惩罚反倒会害了他,“儿子,那个朱同学的习惯不太好,不过你也帮不了他,不要想着去劝说了,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爸你怎么知道我马上要说想劝劝他?!”张罗吃惊了一下。
“你是我儿子!你脑瓜里那些想法都是我在你妈肚子里亲自组装的!我会不知道?”父亲眉毛一扬,骄傲地看着张罗爽朗地笑了起来。
看来不了解父亲的是张罗,张罗怪自己没有早点向父亲承认,不然也用不着愁眉苦脸这么久了。
周五一大早,张罗刚进教室就看到有人在调试电视机。
“今天不上课看电视!”惠贵生看着张罗坐下来咧着嘴笑。
“对!家长会上我的隔壁邻居的舅舅要登台演讲。”郁凯文指了一下电视机,“家长们要认真做好笔记。”
“郁凯文说的没错。”胡晓平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不知什么时候进的教室而且已经站在后面了,“各位同学放学临走前留一本自己的作业本和一支笔在桌上,不仅为了方便你们家长入座到你们的座位上,也便于家长记录。”她走到郁凯文面前,“你们几个钱带了吗?交出来!”
这语气事后被郁凯文形容是抢劫才说的台词。他们几个都带了钱,心不甘情不愿地交给了胡晓平,张罗没有去问他们怎么解决的,但是隐隐觉得朱若应该会帮女生们一把。
上周没上的课外劳动课今天开张了,学生都在讨论课外劳动课是什么课,有人觉得是类似于大扫除的室外版本,有的则认为是类似于体育课的自由活动,甚至还有人以为是郊游。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进来了一位老太太,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外劳动的样子。
“上周我不在居然没肯给我补课!”那个老太太看起来一脸不高兴,“我的课就不重要吗?!就语数英最重要吗?!现在小孩动手能力那么差!以后怎么能独立生活!从今以后任何主课都别想占用我劳动课的时间,我一分钟都不会让!”
全班面面相觑,不知道她究竟在对谁说。
“你们班长是谁?”这位老太太老师都没自我介绍,都不知道怎么称呼。
“是我。”张罗站了起来。
“怎么是个男的!”老太太老师直言不讳。班里笑了起来,张罗被她说的一脸窘迫,他很想坐下来,不想当靶子。
“老师,这得怪他爸妈!”郁凯文的声音,调侃这种事他可不想错过,“现在变性还来得及!外国好多医院……”
“老师您叫我什么事?”张罗大声地打断了郁凯文。
“男的就男的吧!你带着全班跟我走。”老太太根本没顾上张罗的面子,张罗心里非常不喜欢她。
“噢耶!出去玩啦!”一班的学生兴奋地冲出教室,下了楼,走进另一栋楼里进了一间房间里,他们傻了眼。张罗这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要失望他不是女生,里面摆满了一排排缝纫机!
“赶紧坐好,班长你坐我面前第一张座位。”老太太摆了摆手,示意着。
“你们看到桌上有块硬纸板,形状像什么?对了!像鞋底!我们这学期的考试就是要纳真正的鞋底,第一次我们先用硬纸板试验一下,缝纫机里也没有串上线,大家可以空踩几下感受感受。”
“由于以后一直会在缝纫机上操作,噪声比较大,有时我讲的话中后排会听不清,所以,咳咳。我以教你们班长为主,以后有什么他可以帮助我传达,我教会了他,他再来教会你们。”
“什么?”张罗脑袋嗡一下,只听见其他学生们都在朝着他哈哈大笑。
“班长!以后班级里的针线活儿就交给你了!”
“班长,你得认真学!说不定以后还能刺个绣什么的!”
“班长!以后你可以自己做衣服做裤子当裁缝不愁没衣服穿了!”
“班长!你以后不愁嫁了!”
“哈哈哈哈哈!”
张罗又羞又恼,他相当拒绝这份差事,“老师,您就不能换个女生么?”
“我以为班长是女生啊!班长不都是女生吗!”老太太也觉得要教会一个男孩子针线活儿颇有难度。
“老师,这已经不是女校了啊!”张罗绝望道。
“老师,我们副班长是女生!”有人大喊。
“噢?哪个?”
坐在郭筱身边的一圈的学生指着她,好像她是被包围的花蕊,特别显眼。但是看得出来郭筱脸上并不乐意的样子。
“来来来,你坐这里。”老太太把张罗赶走腾出空位让给郭筱,张罗脸上虽略带歉意,但心里早就是匹脱缰的野马,飞似的坐在了郭筱的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热,看到郁凯文黑着脸走了过来,“咱俩换换。”
“嗯?”张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郁凯文一把拉了出去,他只得走向前坐在了郁凯文的座位上。
“那个,副班长的同桌跟这个男生换换。”老太太指着和郭筱坐一起的邵兵,把刘羽涵换走了。
惠贵生捂着嘴偷笑,张罗这才明白,看着郁凯文更黑的脸也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课外劳动课在踏踏声中结束,很快就到了放学时间,郁凯文迟迟不肯整理书包,惠贵生等不及了,“你不走我走了!”
“哎,会生,今天我们晚些走。”郁凯文轻声说道。
“你不会又要跟谁去单挑了吧?!我这次可恕不奉陪!”
“嘘!你喊什么喊,你过来,你过来。”郁凯文一把拉住惠贵生的衣角,躲在了走廊尽头,左右环看,学生们陆续走光了。
“你帮我看看班里有没有谁留下物理作业本。”郁凯文神秘兮兮。
“物理作业本?”惠贵生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