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见到了,那个只有七岁,还是个小小的孩童,此刻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副小小的棺材之中。
泪眼朦胧中,母子再相见,居然已是阴阳两隔!
滔天的愤怒,无边的痛心,让沈令仪痛不欲生,为什么,苍天待她为何如此残忍?
那个男人,孩子的父亲终于出现了,他牵着他心爱的女人,站在她面前。
男人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楚。她只看到张夷光用一种淡漠而又怜悯的眼光看着她。张夷光这是在同情她吗?可她凭什么,这一切,不都是她造成的吗?
对于破出冷宫的废后,吴沛并未多说什么,任由她一路追随着小太子的下葬仪程,冷眼地看着她形如槁木又异常执拗地见证小太子最终入土为安,最后,她又自己走回了冷宫,不发一言。
冷宫里,孤月高悬,沈令仪如同一匹孤狼般凝望着月亮,任由无边悲伤包裹。
“你恨吗?”
突然,一个声音问。
沈令仪茫然地转过视线,才看到自己屋里多了个黑衣人,但她并未作更多的表示,如今她什么都无所谓了。
“你难道不恨?那个女人夺了本属于你的一切,还害死了你的孩儿,你难道不恨?”
黑衣人进一步蛊惑:“还有那个吴沛,无情无义,任由自己的太子这样没了,你就打算原谅他了?”
有光在沈令仪的眸中聚拢,旋即又散开,她跌坐腿上,茫茫然然地问:“我又能如何?”
“呵呵呵!”黑衣人笑,口气里是无尽的嘲弄:“你又能如何?你其实可以做很多——”黑衣人蹲下身子,继续诱哄道:“只要你肯与我合作,你终将拿到属于你的一切,如何?”
屋里的灯光并不明亮,但如此近的距离,足可以看得清彼此的面目。沈令仪却惊恐地发现,她面前的人,斗篷底下还是一片黑暗,更遑论五官形貌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很满意沈令仪既惊且怕的表情,黑衣人又“呵呵”笑起,他施施然起身,用傲慢的腔调道:“吴沛算个什么,只要你肯,你就可以将他踩在脚下,将南楚踩在脚下!”
别过脸,沈令仪挑衅地问:“我凭什么?我什么倚仗都没有了,我凭什么夺回我的一切,凭什么将吴沛踩在脚下?凭你吗?!”
面对挑衅,黑衣人再次得意地笑起来,他背负双手,一股无边的威压就喷薄而出,他道:“自然是可以凭我的!只要你肯归顺于我,我就可以帮你夺回一切!”
沈令仪半信半疑地打量了来人,无端出现在冷宫中,并未惊动任何人,口气大得不行,莫非真有通天本事?可看不到脸的人还是人吗,可以与之合作吗?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有什么可以被你图的?”沈令仪问到了点子上。
来人默了默,避重就轻地转换了话题:"我只想帮你,而你并不需要付出太多,你何乐不为呢?”
说话间,来人从袖中取出一个琉璃瓶子,里面盛着殷红的液体,散发着夺人心魄的光泽。
“这是什么?”沈令仪有些惧怕地问。
“你服下这瓶药,从此就能不惧寒暑,不老不死,有了这样两样,你还愁斗不过吴沛?”
不惧寒暑、不老不死?沈令仪半信半疑,这还是人吗?这哪里冒出来的人说的话有谱吗?
“呵呵,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我无需多说,只提醒你,你还有很多选择吗?你别忘了,你可还有一个儿子需要你的保护,难道你打算也眼睁睁看着他幼年夭折?”
如一记重锤猛击在沈令仪的心头,的确,她还有伦儿,她已经痛失一个孩儿了,她不能再次失去另一个,决不能!
轻易打败一个女人的,就只能是她心心念念的孩子,沈令仪也不能例外。她咬紧唇瓣,眼中利芒一现,旋即她就劈手夺过琉璃瓶,打开塞子,“咕咕咚咚”地喝下了红色液体。只要能报仇,就是以身嗣魔又如何?!
“说吧,我不喜欢做糊涂买卖,你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沈令仪镇定地看着眼前人,她笃定地问:“你一定也是对我有所求的吧!”
"哈哈哈”
黑衣人得意狂笑,笑罢,他道:“我想从你那里得到的已经得到了一半,另外一半么……”
显然,来人的话沈令仪听不懂,但她能很快抓住话里的重点,挑眉问:“另一半是什么?”
黑衣人循循善诱道:“吴沛所侍的不过是他是南楚的王,如果他没有这南楚的江山了,他还凭什么欺辱你呢?”
沈令仪皱眉,她明白了,这人打的是南楚江山的主意,他莫非是北边派来的细作,那他跟那个女人不是一伙的?她马上戒备地后退了一步。
“我就是来帮你的,并不是谁的同伙。”仿佛能洞穿人心,来人马上否定了沈令仪的猜想,他道:“再说,今时今日,你还犯得着管这江山是姓吴还是姓姬吗?”
他说得对啊,眼下,她的最大目的不就是先保全了她自己和小儿子的性命才是最要紧地吗?
“你说吧,你还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轻叹一声,沈令仪放下了,管他呢,什么也没有她母子平安重要,哪怕江山倾覆!
“好,果然不愧是南楚第一夫人,有气魄!我就想知道南楚的财富和仙山的所在?”
果然?沈令仪倒抽了口凉气,这人果然所图者大!
世人都知道南楚富庶,但不知道南楚为什么这么富有。关于这个原因,她这个曾经的南楚王后自然是知道的。
当年开国义王吴广本是一介草民,后来却成了半壁江山的主人,这一切除了他本人的确是雄才伟略之主外,还赖于吴家掌握了一处取之不尽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