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强感激地微张开嘴巴，豆大的眼睛里亮晶晶地，冲马乐挑了一下眉毛。

沟通像是在两人之间打破有声的界限。

马乐食指指节搓着抿紧的嘴唇，鹅蛋似的脑袋微微点了两下，嘴角含蓄笑了起来。

刘国强也跟着笑了一下，转头自信地看向讲师，高声说道：“要讲清楚，我得用黑板！”

几乎所有人，纷纷投来目光，或疑惑，或期待，或鄙夷，或吃瓜。

讲师也是迟疑地歪了一下脑袋，才说道：“OK！你来，讲台给你！”

刘国强动身了。

马乐看着他昂首挺胸，脚步坚定地走下台阶，头顶的光映在那小子过分突出的苹果肌上，就像是两张摇曳的旗帜，又看着他登上讲台，挤着厚重的两片嘴唇冲讲师微笑，又从容不迫地拿起粉笔在台上挥洒，讲演，眼睛神采熠熠，眉毛跟嘴巴，甚至脸上的肌肉都跟着他的情绪在挥动力量。

整个人闪闪发着光。

那堂课，最后十几分钟，属于刘国强一个人的时刻。

整个礼堂安安静静，没人说话，只有中途讲师提醒学生做好笔记。

铃响，刘国强正好结束，讲师遣散课堂，礼堂人来人往。

刘国强兴奋地冲向马乐，拿着笔记本在空中挥着双臂，扭着屁股说道：“哥们刚才表现怎么样？”

马乐笑着高高地举起大拇指。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说着刘国强窜进座位，几乎要跳到马乐身上。

马乐浑身打了个机灵，跟着开心起来。

“不过，哥们儿，你真是绝了呀！”

刘国强拿起笔记，凑到马乐上身上，整张脸几乎贴近马乐的鼻子。

闻言，马乐食指指节搓了两下眉毛，含蓄地收住笑容，只抿着嘴巴，笑笑，脊背崩的笔直，肩膀头子也跟着收在一起。

倏然似是想起什么来，马乐坐正身子，正准备开口询问。

刘国强举着笔记本，凑到他跟前，几乎把他压进椅背里，近视如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刘国强脸上的痘坑，粉刺和毛口，身上味道，肉乎乎的，不难闻，也不好闻。

马乐的眉头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不自觉想起谢玉良扣紧自己，无处可逃的瞬间。

不适感顺着马乐的脊梁骨往上爬起来。

他推搡着刘国强。

却因为他说的话，停下来。

“这些全是你刚才画的。”语气里不无崇拜与惊讶。

马乐看了一眼，点点头。

“我靠！你不是一直在跟我聊天嘛，什么时候背着我把这些东西画出来的。真有你的！”

兴奋地，刘国强亲呢地用脑袋磕向马乐的前额。

他吓了一跳，有一瞬差点以为刘国强要亲他。

马乐无语地抿着嘴，推推压在自己肩膀上的刘国强：“喂！我都能闻见你嘴里的味儿了。”

“不臭，我早上都刷牙了！我靠，真牛逼呀！”

马乐翻了个白眼，心道：怎么好赖话听不出来呢！

正在两人打闹之间，周子齐走过来，走到两人前排，屁股坐在桌板上

他个子很高，身材又板正，本就裁剪得体的校服给他一穿，妥妥的衣架子。

周子齐环抱双臂：“聊什么呢？这么起腻！”

两人听见动静，双双看过去。

周子齐明眸皓齿地端坐着，眼含笑意看着两人。

“你快看这个！”

“喂！”

“什么？”

几乎同时，刘国强说着，已经起身把笔记本举到周子齐面前，马乐伸手扒拉也没赶得上他的速度。

马乐偷偷看了一眼周子齐，紧张地嘴巴抿在一起。

刘国强得意地挤了一下他豆大的俩眼睛。

周子齐看向面前的笔记本，脸色一怔，接过笔记本，细细看起来。

他所看的那面，正好左右两张，左侧那页有些发黄的纸上从上到底依次用油性笔画了四种枪支，上面两个是手枪，一把64，一把左轮；下面两杆长枪，一杆ak,另外一把他不太认识，有点像冲锋枪。

右侧纸上，只画了两杆，是讲师在课上提到的95式和811 。

可以看出只用了一种笔，可枪杆的立体跟压迫感，仅仅通过简单的几笔就表现出来了。除此之外，每种枪的旁边，都在零件旁边清晰地标注了改进方式，而且在理论上都可行，甚至提出了未来可能出现的枪支型号，还说明了理由。

要不是着粗糙的笔记本，跟画法，他都以为手里拿了本杂志。

刘国强看周子齐看得入神，明知故问地炫耀道：“怎么样！”

马乐拍了下刘国强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多嘴，嘴巴依旧拧得像闭紧的瓶盖，眼神瞟了一下周子齐。

周子齐又翻了几页，深深呼吸了一下，像广告里的模特一样把笔记本举在胸前晃晃，笑道：“没必要吧！下课前当着全班人的面都现过了，还不满足，还非得在同学面前再现一次。”

一听这话，刘国强瞬间不乐意了，豆大眼睛睁得两倍大：“嘿！你以为这是我的？这是…….”

刘国强尾音中的那几个字呼之欲出，马乐忙从后捂住刘国强的嘴巴，低声，佯装斥骂道：“还不服气！？课上我们都听到了，课下就不要再显摆了。”刘国强被马乐锢在怀里，不解地挤着青豆眼。

周子齐似有察觉，瞟瞟马乐，又瞟瞟刘国强，身子往后一靠，手臂圈在怀里，高深说道：“你俩不会拿我逗趣儿呢吧！”

马乐摇摇头：“你想多了！哪有的这事啊！”

“呜……呜呜….呜呜呜。”

被捂嘴的刘国强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字眼。

马乐锢刘国强的手又往里紧了紧。

刘国强冲着周子齐用力眨他的青豆眼。

周子齐狐疑地看着刘国强，只见刘国强不停用眼珠子瞟向马乐。

他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解。

刘国强见状，不解气地更卖力更快地用眼珠子指着马乐。

约好了好几秒钟，周子齐才瞳孔一亮，惊讶地又有些半信半疑看了眼马乐，又询问似的看向刘国强。

刘国强用力眨着眼睛，点着头。他觉得他为了周子齐，瞪得眼眶都是疼的。

周子齐还是有些不信：“真是你的？”

“我……”

马乐呜呜咽咽，话卡在嗓子眼，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刘国强着急地一把扯开马乐的胳膊，叫道：“人都知道了，你我我我我什么呀！”

周子齐：“真是你的呀！”

到这个时候，承认不承认都差不多了。

“害！”

马乐尴尬地笑出了声：“那个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