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这话里的表里不一,马乐笑起来:“得消个毒吧,然后把眼镜粘一下就行。”
陈仲谦似是叹出一口气,马乐捂着眼睛,没有看清。
只听他道:“去校医那!”
马乐道:“不行!”
陈仲谦约顿了零点几秒:“我屋里有药箱,东西还算比较齐!”
说完,没有再有动作,像是在等马乐回应。
马乐道:“行!”
“走!”
到了宿舍,那里依旧不能玷污的白。
沙发白色的,地毯白色的,窗纱白色的,墙柱白色的,就是越过沙发放在里面的床也是白色软的一片。
这是天堂吧。
马乐站在沙发边上,眼神追踪着陈仲谦。
他的背微微躬起,快速移动着脚步,如此看不见正脸。
那个高山上湖泊中的水,在这个时候似乎泛起涟漪。那个高山上,无人踏足的美丽水域,如今岸边站着一个人。
马乐觉得那个人就是自己。
“坐下!把眼镜摘了。”
一句话把马乐从思绪中拉回来。
马乐“嗯”了一声,准备坐下,却在听见后一句时,跟弹簧一样,站了起来:“嗯?”
陈仲谦走到跟前,不解地歪头看着马乐,眉头微微皱在一起。
像是高山起了寒风,那片湖泊瞬间结起冰霜。
马乐冻得打了个寒战,脊背不自觉拱起。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吗?陈仲谦是生气了吗?因为没有照他说的乖乖去做吗?
他心虚地低头看向地板,低声说道:“药箱给我,我自己去洗手间收拾就行!”
陈仲谦没有说话。
马乐的头也跟着越来越低。
他不好。不应该说什么让陈仲谦来帮忙,给人家填了麻烦不够,还依旧固执地不肯听劝,可在人前摘掉眼镜,就像在十字街口当街拉屎一样难堪。
两人就这样僵持在原地。
约过了一会。
陈仲谦道:“随便你!一定要处理好。”
如果处理不好,林一行大概会认为他没照顾马乐,到时候即便有能力拿到优胜名额,林一行可能也会看他不瞬间直接淘汰。
说着递出药箱。
瞥见白色的药箱。
马乐感激地看向陈仲谦,一把接过。
心里却无法抑制地狂跳不止,却又好像走在脆弱的冰面上,只能小心翼翼。
马乐捂住左眼,抬脚准备朝洗手间走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
或者过于慌乱,后脚没有跟上,马乐直接直接超前跌去。
左手护着眼镜,右手拿着药箱,没有平衡之力。
完了,估计鼻梁会断,眼镜还断着挂在脸上,可能会戳到眼睛。
陈仲谦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马乐的胳膊,将人拽了回来。
恢复平衡的马乐,没有站稳脚跟,额头撞向陈仲谦左肩,碰撞间右侧眼镜划过脸颊
尖锐的触感。
左边眼镜儿也跟着一起掉落。
马乐忙闭紧双眼,头颅埋进胸腔,蹲在地上四处摸索。
头顶传来声音:“怎么了。”
绝对不能被人看到眼镜。马乐心道,脑袋埋得更深,抱歉说道:”我眼镜掉了,拜托帮我一下。”
语言里满是焦急。似是不可见人的秘密昭告天下,急着掩饰。
陈仲谦若又所思地拉开身为,低头深看着马乐。他的眼睛难不成丑的没办法见人吗?
地上,一侧眼镜蹦进沙发底下,另一侧就在茶几脚下。很明显的位置,就算近视,也很容易看到,除非眼睛瞎了。
就在这时。
马乐右手,摸摸索索,逐渐靠近茶几侧的眼镜。
陈仲谦伸出脚,不动声色将那片眼镜踢进沙发。
马乐右手却没停,照着既定的方向摸索,停下,又在四周转了圈。
怎么没有呢?刚才睁眼瞧见,就在这的?
马乐几乎哀求道:“帮帮我!”
没有眼镜,他该怎么办,不然就这么着。
虽然母亲从小一直嘱咐不能在人前摘掉眼镜儿,一脱就要挨打。但是母亲从来没有说过为什么。或许现在是时候,找个中立的人,问问为什么了。
马乐慢悠悠睁开眼睛,茫然模糊的一片。
这时,一股力量将他拉起。
马乐本能闭紧双眼,战战兢兢地把头埋起来。
双臂被紧紧扣着。
陈仲谦道:“你先抬头,我看看你眼睛的伤。”
“不用!”
陈仲谦放下抓住马乐双臂的手,问道:“那你叫林一行让我跟你出来干嘛呢?谢玉良你们的关系很好呀,怎么不让他跟你出来帮你。或者让旁边的女生帮你。怎么偏偏叫我出来了。”
马乐慌了,不安起来,不知道该如何让做到。对,是他让陈仲谦帮他的,现在又在扭捏什么。
见马乐迟迟不肯开口说话。
陈仲谦继续,试探问道:“马乐?!你是讨厌我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出去。”
马乐忙阻止道:“不用。”
这是陈仲谦的房间,而且是他叫陈仲谦出来的。
依旧有些不好意思,马乐闭紧双眼冲陈仲谦说道:“我不讨厌你。没关系,你不用出去,是我的问题。”
说话间,马乐以已经抬头
左边的脸上玩弯弯曲曲爬着几条血痕,从眉骨经过眼窝,沿着鼻梁往下淌。眼窝很深邃,这个眼睛都在阴影里,跟戴眼镜,是完全不一样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