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瞧驰来骑队架势,本意是绕过张家堡往南山关方向去的。自见到陆维、方远站在官道上后,那队伍骑速顿时放缓下来。原本走在开路骑士后头,被一众军卒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的一名三十左右男子,纵马朝前跃过。他一骑当先,迅速朝方远二人奔来。
待离得近些,方远赫然发现,这位儒雅公子哥儿模样的男子,身上穿的居然是件绯色武官袍,当胸一个豹子图案清晰可见。
这是位四品武官。穿越以来,方远还是第一次见到穿绯袍的官员。不论文武,四品以上,都称得上是高级官员了。
“陆大人~”隔着尚有三十多步远,那四品武官就已高声招呼,随即翻身下马,满面笑容地疾走上来,对陆维作揖道:“末将吕如松,见过陆大人。”紧接着,他站直身子,又对方远拱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勇闯鞑营的方队正吧?”
“吕将军客气了。”陆维只稍稍拱拱手算是还礼。大赵文贵武轻,陆维虽只五品,但这绯袍将军一礼,他却坦然受之。
“方队正。这位是宣镇吕总兵的公子,宣府中军甲旅参将吕如松将军。”陆维又向方远介绍道。
“标下方远,见过吕将军。”方远赶紧深揖一礼。其实不用陆维介绍他也猜到了八九分。按常理,他不管是队正还是小兵身份,见了绯袍武官,最起码得行“打千”礼。不过方远现在大功在身,又是给他们吕家来送大功绩的人,便无需过于自谦。当然也不能太托大,因此他就行了个揖礼。
吕如松立刻拱手向方远回礼,对着二人开口道:“万幸在此处接到了两位大人。家父一得陆大人八百里加急军报,心下忧焚如火。事关社稷安危,我吕家世受皇恩,定当竭力为朝廷分忧。家父本待亲自赶来迎接两位大人,共商平乱大计。怎奈鞑靼西北两路同时入寇,家父须得坐镇中军守御四方。故命末将代为迎接二位大人。”
什么心忧之类的说辞,自然不是真话。倒不是说吕家不重视,而是明眼人都晓得,晋王叛乱图谋,要害之处在于出其不意抄了宣镇边军后路。并且得与鞑靼人合兵一处后才会势大。眼下叛军意图既已被宣府掌握,以宣镇边军实力,灭掉叛军,易如反掌。
吕宗宪这么急急派儿子赶来迎接,自然是热切于那个几十年难遇的封爵呗。大赵的世袭爵位实在太稀罕了,非宗室的文臣武将连同外戚,自开国以来,一共也就封了那么十几个世袭的公、侯、伯爵。不过,一旦得了世爵,就是世袭罔替、与国同休。只要不犯谋逆叛国之类的大罪,这个金饭碗就可以子子孙孙传承下去。当然,大赵朝廷对勋贵如此优待有加,两百年来,倒还没出过勋贵谋逆叛国的事。
吕如松内心的热切,比他老爹也差不了多少。他是吕宗宪唯一的嫡子,以后这天大好处,全都归他继承。是以,吕大公子得了老爹吩咐,立刻心急火燎地赶过来了。吕如松军中和官场历练多年,深知小心使得万年船的道理。眼下,只有尽快把陆大人接应到,才能稍稍心定。
要知道这等亲王谋逆的大事,战阵上平乱不算太难。但背后的水深浅如何,实在不知。若有牵涉到其他宗室,或者朝堂,行事须得小心再小心。以吕家今日地位和军中威望,自然不惧朝堂政争影响吕氏一族军中根基。只是这封爵之事,如果一个不小心泡汤的话,那到时后悔可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