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小队六人,被指派上寨门右侧的墙上敌楼待命。此处视线极好,周边草地、山谷一览无余。
但见北方天际,大队戴翻皮帽子、穿褐色皮甲的鞑靼骑兵,向着河谷,风卷残云般疾驰而来。隆隆马蹄声,将地面震得阵阵抖动。无数兵刃,在阳光照射下映射出一片渗人寒光。
一支数十人的鞑子前哨骑队,稍稍脱离主力,以更快速度疾疾追逐着前面零落三骑。那三骑的骑士虽然用刀狠刺马腹,拼命加速,但仍被后面追兵逐渐逼近。
“烽燧的兄弟,原来还有人活着!”方远忍不住大喊起来。岳川、韩山、杨小五、郭怀、吴海,也都齐齐盯着三骑方向,寨墙上人头涌动,值守众人都禁不住大声呼喊:“快逃~快逃~再快些~再快些呀~”
方远此时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他猛转头对岳川五人,斩钉截铁般说道:“俺们去接应他们!”说罢,转身直奔寨下而去。
岳川跟四人对视一眼,双手望寨墙垛口猛拍一下,大吼道:“干。”杨小五等人同声直吼:“干干干!”俱都往寨下飞奔而去。小五等人向校场马队方向走,岳川则至望楼请命:“禀将主,岳川愿领本伍弟兄出寨接应,请将主准许。”
守备魏勇眼神正紧紧盯着三骑方向,一双手将望楼栏杆攥得死死的。听到岳川请战,转头深深看一眼岳川,嘴里淡淡说道:“你们不要命了?”
岳川抱拳作揖道:“但请将主允命。若能救得自家袍泽,川等虽死无憾。”
“准!”魏勇大喝一声:“是我大赵的好男儿!”说罢,放低语调又补一句:“我要你们活着回来。”
“喏。”岳川应一声,大踏步向马队奔去。方远等五人六马,已准备停当。
寨门轰然打开,呜呜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战鼓隆隆,在寨上寨下一众军士的崇敬注目礼中,六骑疾速向山下驰去。
逃命的烽卒三骑,此时已经接近河谷出口处,离军寨不过一两里路。可他们胯下战马老弱,纵然拼了命的狂奔,到这时候,也已马力用尽,萎靡缓慢下来。后方鞑子追兵见状大喜,不惜马力地加速上前,张弓直射。
箭雨飞蝗般洒向前方三骑,跑在最后那名烽卒转瞬间身中数箭滚落马下,须臾间被后方数十胡骑踩成了一堆肉泥。
苏哈冲在最前头,烽燧诸人看他年纪小,把相对健壮些的马让给他骑。他年纪小、身子轻,跑得相对快些。此时他背上也中了两箭,好在距离相对远些,箭头穿过甲胄后只微微擦破了皮肤,倒无大碍。只是心头惶恐到了极点,他小小年纪怎承受得住被千军追击的重压?
“这就要死了吗?自己好不容易从鞑子那里逃出来投入赵军,就为了有朝一日给族人报仇。可今日终究还是要死在狗鞑子手里。只恨大仇未报!”苏哈真的有点不甘心。原本他为了躲避弓箭,特意压低头颅,这时情不自禁地抬头向北口寨望去。眼前军寨,近在咫尺,却恍若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