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洒在蛮荒大陆的红土旷野之上,此时的正有两条烟尘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你追我赶。玛蒙酋长‘獠牙’一路正在向南狂奔,不想弗兰西居然丝毫没有放弃的念头。獠牙的侍卫几次想要阻拦都被弗兰西斩落马下,原本逃出大营时跟在‘獠牙’左右的有上千个狼骑,可现在跟在他身边的只剩下了十几个狼骑。打不过獠牙一行只好继续逃窜,可这一逃不打紧,竟然被弗兰西追击了三百法里!
连续不眠不休,一路上獠牙接连又跑死了三匹坐狼,他仅剩的那十几个护卫不是逃散就是掉队被弗兰西杀死的。到了夜里大陆的旷野上狂奔的只剩下了弗兰西和那个吓得屁滚尿流的兽人酋长。终于第二天黄昏的时候,獠牙的最后一匹坐狼终于被跑死了。
当最后一头座狼口吐白沫的暴毙在旷野之上时,精疲力竭‘獠牙’被从狼背上甩出了老远。他重重的跌落在干燥的沙土上, 但求生的欲望仍旧驱使着他的身体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前逃,他嘶哑的嗓音哭喊着嚎叫着,祈求着他供奉的邪神给他庇佑,控诉着哄骗他加入战争的红石,诅咒着背叛他氏族的血手狼骑,但没有声音回应他……
当弗兰西的坐骑‘疾风’的嘶鸣出现在他耳畔的时候,他已经又不知道蹒跚了走了多远。此时他已经喊破了喉咙哭干了眼泪,他双膝重重的跪在蛮荒大陆的旷野上,龟裂的大地被他的膝盖砸出了两个浅坑。他竭力保持着呼吸,绝望望着天际间赤红的夕阳,无声的等待着自己命运。一瞬间残阳突破了地表的薄雾,一缕夕阳照耀在了他身后慢慢走来的弗兰西身上,金色的照耀映在弗兰西沾满尘土的盔甲,散发出天神般华丽的光芒。
獠牙还想逃,他半跪着想要爬起,他的手指抠进了龟裂的红土,往日的荣光闪过他的眼前。玛蒙部落是兽人氏族中最重要的一支,虽然他们不及其他氏族凶狠高大,但他们确拥有兽人部落中最庞大的人口。他们占据着蛮荒大陆中北部广袤的芒草草原和赤红河谷,他们驯养着无数瘤牛和布尔羊,他们种植木薯和大蕉,他们用蘑菇和菜蕉酿酒。他们是末日火山黑兽人祭祀的供养者,他们是兽人社会的生产者。他们是最应该取代消失的黑颅部落,成为兽人种的领导者。
于是当血手部落在土中城围歼了人类军队之后,血手酋长红石派出的使者来到了他的面前。这个使者不是个张牙舞爪的血手兽人,血手兽人舔了太多的海蟾蜍让他们连话都说不清楚。使者竟然是个青紫皮肤的欧申兽人,这个下贱的家伙居然敢在堂堂玛蒙酋长的面前讲话。他们的氏族是上古邪神创造兽人时第一批的残次品,他们虽然身形高挑但想精灵一样瘦弱,他们狡诈阴险会讲所有兽人部落的语言。他们甚至会说人类的语言,还与人类做生意,甚至还学矮人用木板在海上航行。他们是可恨的奸商和骗子,他们是兽人社会中的叛徒,他们只配做奴工和桨手之类的下贱工作。
这个使者叫什么来着?对他自称‘班南呐’(与兽人语菜蕉同音)?他妈的怎么不叫‘福福’(一种木薯大蕉蒸煮的大饼是兽人主食)!‘班南呐’这是酿酒蕉的名字!可这家伙巧舌如簧,说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凯堡像根钉子一样把兽人封闭在蛮荒大陆两百年了,今天兽人们终于可以拿下凯堡杀入人类的地盘了。可是血手部落不会攻城,他们太过嗜血太过鲁莽。如果聪明的玛蒙兽人可以用先进的武器攻下凯堡,那必将是无上的荣光。
还说红石那个疯狂的神经病就会对玛蒙的酋长俯首称臣,其他部落也会唯玛蒙部落马首是瞻!从此玛蒙部落必将一统兽人社会,成为种族的领导者。如果拿下凯堡攻入罗法大陆,那就是为伟大邪神的计划扫清了道路。那必定能取悦末日火山内蛰伏的那些位强大的存在,到时候黑祭祀们一定会加封我獠牙成为兽人之王,登上大酋长的宝座!这诱惑太大了,可如今代价也太大了。
我玛蒙十几万族人浩浩荡荡从老巢赤红河谷出发,中途又有数万小部落和其他部族加入,抵达凯堡城下与红石的血手部落回合时,我们已经裹挟了几十万的兽人。他们有些是强悍的战士,有些是精明的工匠,还有无数的奴工。凯堡前的兽人大营与其说是一支军队,还不如说是一座城市。长达半年的围困其实早已耗尽了带来的补给,从后方运往大营的补给还时不时的遭到半人马强盗的袭击。大营内各部落也是争权夺利暗流涌动,血手兽人与玛蒙兽人之间的内斗一触即发。其实围城的兽人和被围的人类一样都早已到达了奔溃的边缘,所谓的凯堡围城只是一场看谁能坚持到最后的豪赌罢了。
这半年里玛蒙兽人经历了无数次的冲锋,还正面和黄衣服的人类大战,并把他们困进了堡内。眼看胜利就在眼前了,只可惜到了最后一刻,这群该死的法兰骑士居然搅黄了一切。几十万兽人大军顷刻间灰飞烟灭,玛蒙部落的战士和荣光一切都化为了乌有……
想到这里獠牙已经死寂的内心重新燃起了复仇的怒火,对,他要复仇,要向这个毁掉他一切的人类复仇!獠牙感受到了自己双手的力量,他缓缓的脱去了自己的盔甲,握紧了右手的战斧,左手从地上摸索来一根木棍。他卯足了力气重新站起身来,然后大吼一声转身面对骑着战马缓缓走来的弗兰西。他弓起身子做出迎战的姿势,用武器猛敲着龟裂的大地,发出战鼓一般‘哐~哐~’的噪音,他大声用兽人语嚎叫道:“嘛轰咯啦,嘛轰咯啦”(兽人语公平决斗的意思),想要决一死战。可是呈现在他眼前的却着实震惊到了他。
獠牙已经被追赶了一天一夜,身体已经严重脱水,目光模糊思维混乱。此时在他眼前全部都是神奇的异象:那骑马缓缓走来的弗兰西不仅是圣光闪耀,头上的天空也是波诡云谲,金光从天际射下落在弗兰西身上,使他的盔甲耀眼无比。弗兰西头顶上的云彩中仿佛有数个金光闪闪的天使,他们正手持着散发着光芒宝剑为弗兰西吟唱赞美的颂歌。獠牙缓缓的抬头顺着那金光向上看去,这金光的来自高高的苍穹之上,天穹的顶端仿佛是一个白炽的人影正向下注视着!
獠牙眼中的异象弗兰西当然没有看到,他之前听说过兽人有种叫做“嘛轰咯啦”的决斗仪式,就是两个对手不持护具进行公平的对抗。这种决斗的获胜者可以提出任何条件,所以决斗往往是处于劣势的一方发起,为的是扭转局面挽回损失。这种决斗经常出现在兽人社会的重要场合,比如裁决争议,角逐酋长或者部族争斗。也有过人类与兽人进行‘嘛轰咯啦’的传说,据说‘土中城之战’中尤根大公就是在山穷水尽的时候向血手酋长‘红石’发起了这种决斗仪式妄图翻盘。
弗兰西微微一笑,停住了战马收起了佩剑。然后他缓缓摘下了头盔,恰好一阵晚风吹来,他栗色的长发随风飘动。接着他卸下左手的大型骑士盾,巨盾随手滑落。‘当啷’一声,那盾牌竟然直直的插在了龟裂的大地之上!这里从此以后便被命名为‘巨盾谷’,当然那是后话。弗兰西接着翻身下马,从马鞍下抽出了备用的骑士权杖握在左手,右手拔出了佩剑来到獠牙面前也同样摆好了双持的架势。
獠牙见状好像十分满意,他扯去了身上的兽皮走上前来,在弗兰西对面十步远的地方站定。这个高大的兽人酋长身上满是伤疤,胸口和两臂都包扎着绷带,伤口的位置渗出了殷红色的血迹。难怪他会逃跑,原来是大营被攻击前已经受了伤的。看来这家伙也不能算是个懦夫,弗兰西想到这里便也解开了披风往前上了几步,他可不是要和獠牙一样赤膊上阵,只是因为披风在步战时候比较碍事。他也根本不关心什么兽人的荣誉和‘嘛轰咯啦’的仪式,对于他来说死了的兽人才是好兽人。
此时的二人相对而立,孤独的站在天地之间。虽然弗兰西身高六尺多,可獠牙还是比弗兰西整整高出了一头,体积也大了一圈。二人头上的天空愈发狂躁翻腾,本来夕阳夕照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不一会便乌云涌动电闪雷鸣。獠牙光着上身,左手持棒右手持斧。弗兰西没有戴头盔,左手持锤右手持剑。乌云愈发压低,闪电粗大的电柱如同利剑一般直劈在脚下的荒原之上,巨大的雷暴声震耳欲聋。狂风卷起沙尘无情的打在二人身上,獠牙被风沙吹得睁不开眼睛,而弗兰西的盔甲也被沙粒打得劈啪作响。
獠牙抬揉了揉眼睛调整了呼吸,卷着沙粒的狂风带来的凉意,让他的幻觉消退了一些。他看清楚了弗兰西只是一个穿着骑士盔甲的人类少年,并不是什么天神下凡般的人物!顿时羞辱和愤怒涌上了心头,他大吼一声朝弗兰西冲去!几步就到了弗兰西面前,他用尽全身力气高高跃起,战斧和大棒朝着弗兰西劈头砸下。弗兰西眼神一亮,一个箭步向前闪过了獠牙的攻击。獠牙的战斧和大棒直劈在弗兰西身后,击碎了脚下的地面。弗兰西转身挥出骑士杖直击獠牙头部,獠牙迅速转身用战斧格开,谁知弗兰西这是虚招,右手的宝剑笔直刺出,直取獠牙的喉咙!还好獠牙在即将被刺中的刹那用左手的大棒挡开了这致命一击。
第一招战罢,獠牙又调整了一下呼吸,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对手如此敏捷。他的双眼又开始模糊,他知道自己快坚持不住了,要想活命必须速战速决!想到这他立刻握紧双手从右手挥出战斧向弗兰西砍去。弗兰西后退一步闪开攻击,同时双手展开,右手举起宝剑反刺向獠牙。獠牙向左侧欠身,左手大棒一挥将弗兰西的宝剑格开。可是弗兰西却先是一个虚招原地打了个旋,借着身体转圈的力量再次把宝剑斜劈过来,獠牙连忙双手用武器格挡,只听‘当啷’一声宝剑龙息劈在了战斧上。獠牙本以为又一次格开攻击,可没想到弗兰西这是个连招,左手的骑士权杖霎那间又挥到了眼前,‘咔’的一下权杖打在了獠牙的左手腕上!獠牙‘嗷!’一声惨叫,左手的大棒随即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