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专门找个无人的空院子,做两台榨油机,再找四五个信得过的人先试着做豆油,若是进货的商贩多,再慢慢壮大规模,最好再雇佣一位庖厨为伙计们照顾吃食,也省得伙计们日日回家,跟村里人乱说,泄了豆油的制作法子。”
这就跟她跟导师要研究资金是一样的,她计划是需要两万,但她跟导师说五千,等到研究有了一些成果,再申请一些经费,就跟蚂蚁蚕食大象一般,等到发现五千的预算已经追加到一万二,中止研究就不划算了,那后面只要能看到成果,导师再怄的吐血,也是会老老实实批经费。
严县令越听眉头皱的越深,这跟他原先想的有些不同,苏溱的想法似是要将豆油做出来,当成一个买卖。
“那你这豆油,可会给仙岩县带来益处?”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自然是有的!县衙出钱做豆油,赚的银子不全是县衙的吗?县衙拿了这些银钱可以修路铺桥到外地买粮给当地百姓,当然这只是最浅显的,若是豆油工坊做大,且不说往来的商贩吃住都要在咱们仙岩能赚到多少银子,便是咱们工坊伙计靠每月薪水就能养活一家人,榨油出来的原材料可以低价卖给周边村民,他们可以拿来果腹,同样可以喂鸡喂猪,好的循环是可以惠及周边的百姓。”
严县令定定看着眼前因为激动有些脸红的苏溱,目光越发深邃。
苏溱的话,他自然能听懂,也能看出可行性,但身为一名女子,她懂得太多了,完全不像一名普通罪民。
“你流放前,是何方人士?”县令声音冷淡,眼神却冷得可怕,仿佛在透过苏溱的皮囊,追问她究竟是什么妖孽。
苏溱猛地一顿,如一盆冷水临头泼下,先前的兴奋一扫而空,“老爷,罪民只是一介山野农女,不足挂齿。”
“农女?”县令眯起眼睛审视苏溱,一介没有见识的农女,能想到做豆腐做豆油的方法?能说出好循环惠及周边百姓的想法?这女娘说的话,有些便是连他都未想到的。
“大人。”对上探究的目光,苏溱心中一紧,被老皇帝发配却没有特别公文说明,她不知老皇帝对谋逆的废太子究竟是什么心理,但至少老皇帝放了废太子幼女一马,不然她跟三个孩子必然不会活着离开京城。
她没记错的话,废太子是皇帝元后所出,丧母后由皇帝亲自养在身侧长大,发妻嫡子,又是日夜相伴,父子间必然有其他皇子没有的亲厚。
苏溱推测,老皇帝原先对废太子一家应当不错,不然傅媛也不会在受尽苦楚后,没有对老皇帝表现出一点幽怨。
苏溱也是通过观察衙役对他们的态度,还有县令对他们的漠视推断,她们一行人被流放到仙岩县并无多少人知道,这或许是老皇帝可以放她们一马,给她们一次当普通人的机会。
“您忘了您第一次见罪民,罪民便说过所学都是梦中仙人所授,在梦中罪民见识到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东西,人坐着铁鸟在天上飞,乘着地龙日行千里,像这些豆油豆腐在仙人国度都是最常见之物。”
她没说错,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这些就是最普通的东西。
再次听到苏溱这话,县令眉头狠狠皱起,不知信了几分。
“老爷,其实只要是能为仙岩县带来好处,这些技术是从何而来又有什么重要的?神农传授医术,也是从无到有的。”
这话一出,县令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他不信鬼神之说,即便确实有仙人,那也该遇上那些富贵洒脱有仙缘之人,怎么看中一个山野农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