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丽妍看着又陷入自己情绪中变得癫狂的姨娘,内心也深感绝望。
放下仇恨真的有这么难吗?
她确实不懂。
她想,也许是她还太小。
林姨娘想起自己七个月大已经成型的儿子,生生从身体下流出来变成一滩血水,就双目通红,心痛地无法呼吸。
她那么信任周莲,对她那么好,将她视作最好的姐妹,她却在背后捅了她一刀。
不仅要抢她的男人,还害死她的儿子。
哪怕是任何一个人下手,她都不会那么绝望怨恨,可偏偏是自己最信任的人,这种痛苦是千倍万倍的。
哪怕她报复了回去,给她下了绝子药,让她再也不能生育。
依然没法弥补她内心的伤痛,她的孩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这辈子,永远都无法放下仇恨。
祁丽妍看着姨娘这个样子,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在她心头。
她甚至在想,嫁人是不是就可以逃离这种压抑窒息的生活?
如果是这样,那她一定要挑个后院清净的男人嫁,不管他是美是丑,是贫穷还是富贵。
她只想要个安安稳稳的家。
祁月蓁收拾东西搬出祁府的那天,一顶红色的小轿趁着天色未亮出了府门。
祁丽姝就这么草率的被抬到了陈越家。
陈越家在一条幽静的小巷子里。
他家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小院子,三两间屋子,家中也只他一人。
没有酒宴,没有宾客,没有美酒佳肴,唯有一身仓促的不合身的红嫁衣和一块红盖头。
祁丽姝自己掀了盖头,忐忑不安的看着陈越,“对不起。”
她欠他一个道歉。
他救了她,她却坑了他。
陈越冷淡地看着她,越过她,伸手将他的被子从床上取走,声音冰冷,“以后你睡这间,我去书房睡。”
“嗯。”她乖巧地点点头,哪里还有在家时和祁丽妍吵架时那泼辣的样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柜子里有被子,你自己找一床盖吧。”
“嗯。”
“喝水自己去厨房里烧。”
“嗯。”
“茅房在院子里西南墙角处。”
“嗯。”
不管他说什么,祁丽姝都乖巧地点头答应。
看她不安局促的样子,陈越叹了口气。
罢了,她还是个孩子。
他是有不满,有委屈,有埋怨,但不该发泄在她身上。
陈越出去以后,祁丽姝才松了口气,坐下来仔细打量这间屋子。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衣柜。
简单但很整洁。
她从柜子里找到一床半新不旧的被子,铺在床上,躺了上去。
从今天开始,她就要生活在这里了吗?
虽然看上去有点贫寒,但她的内心却出奇的平静。
就像这小院一样宁静。
这是她的新家。
祁月蓁离开祁府的时候,只带走了自己日常用的一些东西和青青、蓝蓝两个人。
虽说青青、蓝蓝是祁府给的人,但现在是她的人了,她的人她必须得带走。
剩下的,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