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一座相当古老的城堡,而且它的经营者显然没有非常用心的对待它。
城堡里林立着各式各样的雕塑,有的是不知名的石头制造而成的,上头落满了灰,克劳尼稍微一走进就能够闻到那一股像茉莉花香一般的尘土味道;有的则是用钢铁制造成的。
当然,在室内摆太多奇形怪状的雕像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好在这些雕像们大多统一,也并不可怕,甚至没法看清他们的面貌——他们大多都是卫兵的雕像。
每当她路过转角的第二个路口时,那个看起来已经有些生锈的忠诚的卫士还会滑稽的像她行个礼,嘎吱嘎吱地像她问好。
今天卫兵先生的心情不错,他又举起了他的铁质长枪,冲着她挥了挥。
“您好先生!万事顺遂!”克劳尼的嘴角因为这位带着钢盔的的骑士被拉的老高,她也急忙快乐地回应这位热情的士兵。
但很快,融洽的相处时间就被一个异常突兀的、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
原本克劳尼还想问问自己在哪,好不容易才有个盔甲愿意搭理她——
她有些无奈。
“劳驾——请让一下。”一名穿着制服的黑发男孩高高地昂起了他的头颅,拖着长长的音调,然后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您挡着我的路了。”
他看起来很高,长得也很漂亮,但是看上去很不好惹。
城堡虽然破旧,但里头却一点儿也不显得凄凉寂静。这儿似乎是个学校,里头人来人往的,都穿着同样的制服,披着大大的披风,但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兜帽和他们胸前的徽章,还有他们领口的领带,才让他们彼此之间有所分别。
“这人可真奇怪。”她有些疑惑地对着周围环伺了一圈,这里似乎是走廊,但是这些急匆匆的人们都自己走着自己的路,即使快要碰到她时,也是自然而然地就避开了,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和她搭话的医院。
只有这个看上去有些油腔滑调的男生过来强调了一下她不该站在走廊中间,看上去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
她摇了摇头,并不想要引起争端。当克劳尼确认了这个男孩的说话对象是她自己的时候,她只是点了点头。
虽然他的语气不太好,克劳尼想,但是这并不碍事。
克劳尼面对着男孩往后退了一步,却装上了一个有些软,又有些硬的什么东西——
“抱歉——”
男孩正大张着嘴准备接着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又被其他人给打断了。这声音很快就把克劳尼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毕竟撞到了人可比挡路严重地多。
“艾伯特小姐。”当她转过身时,那个被她撞到的人说,“很抱歉,我们已经没有空的宿舍了。”
这个面孔看上去有些熟悉,但当克劳尼再次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自己身后时,那个看起来脾气不好的男孩早就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模糊的,看上去格外和善的棕发男孩。他对着她安抚地笑了笑,然后退到了其他人的身后。
他似乎一下就消失在人群里头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棕发男孩的举动,她才终于发现自己比周围的人群都高了一截。
原本在她对面的那个身影接着说:“虽然,虽然这样不太好。”
克劳尼重新转回了头,当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不面对着她是非常不礼貌的。
“但是一定没问题的。”这位女士看上去对她的行为很满意,她对克劳尼点了点头,但很快微微的笑容又消失了。
这位又高又瘦的女士,紧紧地抿着她的嘴巴,看上去对自己接下来即将脱口而出的内容不太赞成,但又好像正在说服自己。
她那张看上去就格外严肃的面孔上非常违和地出现了懦弱的表情,让她眉宇间的皱纹都被拉平成了一条直线。
“艾伯特小姐,只要你安心地遵守规则,你就不会出一点儿事!”披着绿色长绒袍的女士诺诺地说,“一点儿事都不会发生!”
克劳尼还没反应过来,她也跟着诺诺地点了点头,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扇发白的门前了。
“这儿看上去比城堡还要陈旧…”克劳尼把头左右探了探,这周围都黑漆漆的,似乎没有其他的房间了,都是一片又一片的石墙。
那位女士推开了门,好在屋内还是非常亮堂的。外头的黑暗很快就被屋内明亮的灯光所驱散了,这让克劳尼因为自己独自一人来到陌生环境而感到万分忐忑的内心平静了些许,她很快就开始打量起自己接下来休息的领地了。
这件屋子,看上去前身是个储物室,因为一旁还堆积着一些看上去非常破旧的木箱,有些碎裂的木屑还待在原地呢。墙壁被刷成了白色,但这显然是画蛇添足——因为许久没有人搭理,上头布满了灰渍,不知道谁的脏手印,还有因为氧化而变得发黄的整体。
克劳尼皱了皱眉头,把视线转回了书桌上。
狭小的空间里唯一完整的大物件也令人失望。
这屋子看上去显得有些逼仄,却还得放进那么一张破旧的木质书桌?
她觉得有些好笑。
黄木制成的桌子上边原本的纹路几乎都开裂了,露出了尖利的木刺,但并不伤人——因为这些木刺不知道为什么变得非常地脆,更像是某种动物被晒干了的皮蜕。
她叹了口气,拉开了面前发白的地垫,地垫的一旁还摆着一个正在叮当作响的立式挂钟。
“教授。”她说,“这个东西能拿走吗?”
立式挂钟被制作成了一个像现代洗手池一样的样式,里头还盛着一瓢子的清水,把这样的东西放在地铺边上显然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虽然克劳尼对自己的睡相还是有些信心的,但谁也没法保证哪一刻意外就可能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