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人不同,花有几样红。不要跟人家比。我能干什么?我知道,除了打石头抬石头,就是帮人抬棺材!我晓得我几斤几量。人家高中毕业,能说会道,能写会算,我怎么跟人家比?你知足吧。”江永川解释并劝说她。
“你不是干过生产队的计分员,咋就不能写了能算了?好像他的活不是人干的是神仙干的一样,多神秘?”汪碧桃一点也不服气。
“好,好…就算我能干一样,人家要我干不?我跟就业局的章副局长什么关系?仅仅是帮人家抬了回棺材一面之交。人家章老板跟他什么关系?没岀五服的叔爷,知道了不?”江永川抬出了就业局的章副局长,她才无话可说。
刚开始,汪碧桃也认真负责,兢兢业业,恪敬守责,天天夜里都要起来巡查三四次。连垃圾堆里有块扣件也要费力给他扒岀来。章老板来工地间接的批评了她,她就变了。
那天,江永川病了,躺在小房子里。小房子是用钢管扣件木枋铁皮搭建的,夏天里面热得很。让老婆地食堂打饭。她碰见许老三的老婆朱月琴。朱月琴从电子厂来工地上探亲。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就耽搁了回来迟了。有巧得很,她刚走,章老板来工地办事,顺便来看他们,进了小房子。得知江永川病了,他说了些宽慰的话,还给了三百块钱。他见汪碧桃打饭很久没有回来,就在小房子外面等她。她端着饭回来,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章老板似乎有点不高兴,他先看了看三万多块钱的瑞士腕表然后说:“生活还习惯吧!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江三哥病了,你要辛苦些,让他多休息。工地里里外外的小偷多,一刻都离不开人!”说完,走了。
汪碧桃进门就埋怨开来:“我就是跟朱月琴聊了几句,回来迟了七八分钟。他一点面子都不给,还说什么一刻也离不开人!我是他家的狗吗?就是狗,它还去野地刨地撒个欢呢!人家朱月琴跟我打招呼,我有什么理由不理人家,不聊几句家常话!
“要公道,打个颠倒。要是你是老板,工作时间不在岗位上,跟人聊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你会怎么想?”江永川耐心开导她。
“屁话,都怪你无能。自己的婆娘被人欺负,连个屁都不敢放!还替人家说什么好话!”汪碧桃开始胡搅蛮缠了。
“早知道,你是这样。我就不该来深圳。既然来了,我们摆正自己的位置,干好自己的事。不要让人把你看扁了!”江永川知道她的怪脾气又来了,他还是苦口婆心地说,说完,又累得喘气都费劲。
“想当年,章六还不是三哥长三哥短的求你,给他找一口饭吃。要不是你,他能有今天的泼天富贵?现在,他翻脸了,不认识我们江三哥了!我,呸!”汪碧桃朝门外吐了一口浓痰,她的情绪才慢慢地安定下来。从今开始,她变得懒散了,去巡查次数少了,扣件埋在垃圾里视而不见。正如她说,做天和尚撞天钟,钟响不响也不能怪她。
农历三月十九日,是陈金凤四十五岁的生日。章老板邀请江永川汪碧桃赴宴。饭后,汪碧桃见桌上,还剩很多没动过的菜!她觉得倒了太可惜了。就叫打包带回工地上吃!可惜没有冰箱,打包回来的菜好多还没来得及吃,都开始变味了!现在的江永川不比当年,手头紧很行。他吃了两只大龙虾,不单支气管炎的老毛病犯了,还闹肚子。去南山人民医院花了一千多块!汪碧桃心疼死了!
这一千多块钱就找补回来呀!怎么找!她发现一个矿泉水瓶子能卖一毛钱!工地上的矿泉水瓶随处可见!她巡查手里提根蛇皮袋子转一圈就有三十多个。她高兴极了。深圳真的是遍地黄金,只要你弯一下,动一手。她进小房子里告诉江永川,“工地上,到处都是矿泉水瓶子,捡来卖,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举手之劳!”
“别去捡什么矿泉水瓶子?本职工作要是没有干好,你就有了短处,就有了把柄在人家手头!到时候说再难听的话也受得了?”江永川极力反对汪碧桃的做法。
汪碧桃我行我素,江永川也懒得管她了,听之任之。她没高兴几天,发现捡矿泉水瓶子卖,挣钱太慢。她看见有人在卖工地上的钢筋,铝合金,电线电缆等。她还亲眼章建用斗车拉短钢管烂扣件去废品站。她回来就告诉了江永川。
“章建能卖,你不能卖!他们毕竟是一家人。我们就不同了,老老实实地做人做事,千万别东想西想,一夜暴富!”江永川真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