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婞见张先张嘴还想要辩解什么时便开口绝了张先最后的希望。“乌衣,源于闵越之地,终年生长在毒雾瘴气的丛林里,二十年一开花结果,花开之时其香数里,引来无数的毒物在此盘踞,可它又是难得药材,仅供历代皇室所用。”
薛婞从自己的怀里的一个小瓷瓶里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看着这颗能救人生死的药丸就不住的发笑:“呵呵,我倒是一直都觉得这名字可真是不详。乌衣乌衣,究竟是救人一命的良药还是让人堕进无尽深渊的毒药呢?”
张先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什么时候知道的。”薛婞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里哪里有什么胜利者的意味,还不全都是满满的苦涩“张大哥你大概不知道吧!郡主送给嫂子的那瓶玉华凝露丸里最重要的一味药材便是这乌衣。”
张先恍然地喃喃道:“难怪!”他又问他:“阿婞啊!你与郡主怕不是第一次相见了吧?否则他怎么会告诉你这些事呢?”
“与郡主不是第一次见面倒也是真的。”薛婞的嘴角含着一抹醉人的笑意带着待西湖春风般温暖的意味“不过仅是凭着那见过几面的缘由就让郡主如此相信我,不说我不信就是那小郡主自己也是不信的。”
“不过是利益驱使罢了!”
明明两人已撕破了脸面却完全不像是那些敌对之人一样一见面就是脸红脖子粗的,这个样子倒像是多年不见的友人一样很平静地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不过说到底张先与薛婞两人在没有发生这些时的确是难得的好友。
张先看着二楼窗外的风景微微笑着,只是他的笑容不再是像曾经一样了,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阿婞,你能一直保持着自己的信念这很好,多少人在进入官场后全都被染黑了心脾?你这样子真的很好……”
只不过无论是你还是颜游我都不能放你们离开荆州而已。
“世上的事终究难两全。”张先感慨发言,他是真的有感而发。年少时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早就在时光的打磨下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只余下这个背离的躯壳。薛婞冷笑看着从周围窜出来手拿刀剑面色可怖的人。“原来你是早就有了这个打算。”薛婞面如沉水,眸色深深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我看你这几日里待在书房大概是在考虑如何杀掉我吧!”
张先觉得有些难堪,他绷着张脸从嗓子眼里低低地出气道:“抱歉,阿婞!对你的愧疚我会一辈子在心里念着的。”要杀掉曾经对自己有着知遇之恩的薛婞,张先心里的确不好受,不过对于他的这番话薛婞可不领情,他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眼神鄙夷的望着张先不屑地说:“你的确是该一辈子念着,不过却不是我。咱们这些人之间的权利争斗从来都是只有输赢没有对错,你该一辈子向那些因你而死的无辜百姓!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向命运低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因一己之私而背弃掉自己的良心!那样的你还是你吗?”
面对薛婞的责问以及多年来自己内心的不安与谴责张先他自己终于接受不了的崩溃大哭:“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如果有一点儿希望谁不愿意按着自己想象中一样活着?阿婞,我不是你,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背景,我所得到的一点点结果全都是自己拼尽了全力才有的,我不想失去它,我……更不愿失去泰敏。”
可无论张先说的多么的凄然动听薛婞依旧是面冷心硬不为所动,浅色的薄唇微微勾起,他的眼里绽出一抹犀利的光芒直射张先“你说你没有希望?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明明有机会向太子殿下求助的,只是你放不下自己拿清高孤傲的性子而已。”他轻轻呼了下杯中的茶梗反问他:“你说你拼尽全力才有了这点结果,可这天底下谁不是为了自己想要的拼尽了全力了?那些因你而死的人们他们才是为了活着才要为之拼尽全力的人!”
“命运对谁都是不公平的,可你却是连他们反抗命运这种不公平的机会都给他们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