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慎行侧向萧玉坐着,拱手示意:“单某有事,想请教姑娘。”
“将军太见外了,我没带礼物,您可是送了我不少的酒和油。”萧玉漫不经心地打理衣衫,随意扯了扯嘴角说道。
单慎行略带抱歉,不紧不慢道:“冒犯姑娘非我本意。”他这才正坐,抬手示意边上两人把衣裳送上,“姑娘不如先去更衣,再谈不迟。”
萧玉看他准备得充分,不由笑意更深,但只一抬手示意那人拿回去:“我喜欢有话直说的人。”
单慎行笑了笑,又说起萧玉刚到霍扎那回事,不过半月光景,却恍如隔世:“听闻姑娘,刚到颐堰就遭了霍扎杀手,还能凭令……”
萧玉看着单慎行谨慎的样子,只敛了笑意。这回事与她而言的确没什么好多说的,略带不悦地看着单慎行,开口打断道:“将军若是存心试探,请恕悯玥先行告辞。”
说着,萧玉起身变要走。她方迈开步子,周边众人齐刷刷地站起来,却是不敢乱动,都等着单慎行的吩咐。
萧玉只是四下里扫了一眼,见这些人整齐划一,行事极有规矩,心下更确定了,这些人都是巡防营的人。
但巡防营操练本是有地方的,怎么在这还有一处?新兵?不对,这些人个个训练有素,就连外头那些人的出招也有其章法。更何况巡防营的新兵,都有记在册,该在巡防营训练才对。
难道巡防营首领会带领众人,在颐堰城外占山为主么?若是如此,这单慎行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姑娘请看此物。”萧玉正琢磨着,身后单慎行便开口了。
话音方落,就有人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拿来了一个小香盒给萧玉看。
“将军从何处得来?”萧玉只粗略瞥了一眼,便开口问道。
不用细看萧玉也知道,这是霍扎慕容氏的盒子:丹砂磨砺,雕刻着天边红日,渃水寒玉化作祥云。上又用松翠镶嵌,烧蓝成缀,金墨浓描。
单看这盒子已是价值不菲,这样的东西,只有霍扎王室,慕容氏嫡系子孙,才有机会用。
尽管霍扎王可能一时高兴,随意赏了个香盒给什么人,但这松翠烧蓝在霍扎并不寻常,拿这个作赏赐,所得之人的身份也不会平凡。
但这件东西,竟能在此时,落在单慎行手上。至少能说明,它的主人距离颐堰不远。这其中意味着什么,萧玉不会比单慎行知道的少。
看了东西,她微微一怔:前线捷报频传,霍扎人想要过个安稳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如此身份的人跋涉千里,从洛国境内,甚至就在近几日从帝都颐堰离开。
霍扎人眼下,最好的办法是什么?结盟。
和谁?当然是同样对洛国虎视眈眈的,榆椋州。
从霍扎去榆椋州,最快、最好走的路,就是入洛国境内,从颐堰沿过长垣,再上茗铃古道,一路向西。
萧玉抬手将那香盒拿起来,打开一看那里头的香——霍扎的雪莲香。
这香,却是比那盒子更难得。有这么一盒香,就是霍扎拿去当礼物赠与榆椋州主,也是够了的。
“前几日我见有人在当铺当这东西,顺手花几两银子买了下来。”单慎行说得云淡风轻,却丝毫不减其谨慎。
萧玉心中一惊,便立即转头看向单慎行,直开口就问:“谁?”
单慎行微微挑眉:这悯玥姑娘,的确知道这玩意儿的不寻常之处。或许,真能从她这知道些什么。
他如实说道:“城外一个小院的主人。说几日前有两位少年借住他家。这,便是那两人落下的东西。”
单慎行说得平淡,却是紧紧盯着萧玉。不过萧玉戴着面具,单慎行也看不见什么。
萧玉听了,却是微微一愣:寻常人家不会在这样的东西上下功夫,也没必要撒谎……
不过,前几日离开的少年?萧玉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转而,萧玉将那盒子盖好,放回那托盘上,抬眼看着单慎行问道:“单将军怎么,对这东西感兴趣?”
按理说,巡防营统领,专管帝都治安,是不会有离开颐堰的机会的。但这单慎行却很显然,认得这东西。
单慎行微微一笑,似是在回忆当年的峥嵘岁月:“单某曾在宁王帐下效力,也曾在霍扎战场上拼杀。所以……”
“上过霍扎战场,就能知道这东西不一般?”萧玉也不是个傻子,仅仅在霍扎战场上拼杀,怎么可能有机会见这样的东西?
单慎行深吸一口气,走到萧玉跟前来,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单某,曾潜入霍扎。”
萧玉闻言才微微一笑:原来这单将军当年在霍扎前线,做过内应。既是如此,见过这样的东西,也就不值得多费脑筋。不过,他拿这东西来问自己,却是为什么?
单慎行注意到萧玉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些不解,直道:“单某知道姑娘行走江湖多年,又与相国公子有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