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重重地搓了一把脸。
那个男人……
是谁呢?
想着明天回忆起了梦的结尾那场酣畅淋漓,让自己流鼻血的活春宫,手不由自主往下伸去。
……
热水氤氲水汽,明天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粗鲁的大力近乎弄痛了自己……
不够不够还是不够……
操!
他不知道他哭了。
眼泪从凝聚着水汽的眼睫无声滑下。
出不来……
为什么!
操操!
明明……明明很想……
就在他想要放弃时,脑袋中闪过梦境最后的画面,那人的脸仍看不清,但明天记起了。
他的手。
那人伸手摊向自己,仿佛随时在等自己向他伸过手去,明天记得那是一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虎口和食指带有薄茧的手,看起来宽大温暖。
他向自己伸过来。
明天又开始。
他想象是那只手,在轻轻地抚摸,慢慢地加重,加快,再快……
明天深重地呼吸,临到时,嘴里不自觉溢出两个字。
“尧卓……”
他自己都没听清,他哽咽,压抑着声音大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难过,在这极致的欢愉里他感到了心脏的割裂与钝痛,仿佛有千斤重的鼎压在自己的胸口,压碎了自己的心脏,碾来碾去,血肉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
他赶忙起身打开了浴室的窗,近乎贪婪地大口呼吸带着冷气的新鲜空气。
他毫不怀疑,刚刚,自己差点死了。
也许是因为缺氧。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呢?
明天洗完澡出来,蚯蚓正在打游戏,嘴里喊打喊杀,花菜正在追剧,一边吃零食,一边眼泪哗哗,寝室灯关着,电脑显示屏照着他俩的脸,如此迷幻、如此陌生,这一刻明天觉得自己迈不进脚,是的,格格不入,就仿佛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怎么啦?还不进来,吹冷风很爽吗?”
蚯蚓百忙中瞥了他一眼。
“嗯,清醒头脑。”
明天靠着阳台门一动不动。
“怎么洗了那么久?”
“很久吗?”
“嗯,四十多快五十分钟,你平时都五分钟解决的。”
“嗯,解决了一点生理问题。”
“靠,你能不能含蓄一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蚯蚓笑着把瓜子壳扔了过来。
明天哼笑:“都做了还不敢说?”
说完进屋爬床。
“操。”
蚯蚓无奈。
“诶诶诶,你们看群通知。”花菜突然道。
“什么?”
明天刚爬上床拿起手机。
“通知:因西哲(西方哲学史)老师生病需回家疗养,本学期最后两周课将由新老师黎微亭代课,期末考试方式也将由黎老师全权安排,请各位同学明天上午八点准时到阶梯教室201上课,不得迟到早退。特此通知,请各位同学相互传达。”
花菜一字一顿读完。
“什么嘛?好容易有个不点名划重点的好老师!这黎微亭是谁?以前没听说过啊,也不知道他变不变态。”蚯蚓抱怨。
“不知道。”明天心不在焉道。
“那你明天还逃吗?新老师哦,新官上任三把火。”
“我管他几把火,看起不起得来,起不来就不去。”
明天随便扒拉了一下手机就睡着了。
睡梦很不安稳,那个下半身流着血的叫楚姬的女人又来梦里找他了,他梦见过很多人很多场景,唯独这个军营里的场景最令他胆寒,也最令他绝望。
周围有很多士兵,荒淫的笑,恶心的手,冰冷的军靴,能踩断手的带着啮齿的梆硬的鞋底,还有冰冷的刀和紫红的泥土……
“啊!……”
明天惊醒了,他的背心湿透了,鬓发里裹着热气和汗水,他一动不动。
又是这个噩梦啊。
明天舔了舔干燥甜腥的嘴唇,伸手摁亮了手机。
5:20
妈的,才五点过。
现在睡也睡不着,百无聊赖。
明天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后。
既然,之前那个梦已经能够连起来,那我要不要把它记录下来?
万一还有后续呢。
明天想着就更没有睡意了。
他简单记录到梦境结束也已经七点二十多了,蚯蚓他们要起床了。
明天起床上了个厕所便又蒙头睡了。
蚯蚓和花菜离开他不知道,他睡得太沉了。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操,忘了换铃声。
“喂。”
“天儿,你快来吧,这个新老师要点名,刚刚混着人多我们帮你喊到了,可是不知他怎么想的,他说后半堂不上课用来认识大家,和大家说说话,我猜他数了人不够。你快来,刚下课,还来得及,来晚两分钟说上厕所也没关系。快点,我觉得这老师贼阴,真的,应该跟他的颜值有的一拼,他贼好看。”
“好。”
西哲是大课,上两节课,期间会有中途休息,两个班一起上所以在阶梯教室,一般老师认为人多太麻烦都不会点名,这老师不仅点名还签到?
太阴险。
明天拖着沉沉的脑袋暴风式的洗漱赶去也晚了五分钟。
“报告。”
黎微亭正在写板书,男生的报告喊得瓮声瓮气,不用想他也知道这人肯定是刚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的。他今天的确没想着签到,只不过是给孩子们立立规矩,顺便认识认识大家。
想着板书也写好了,他关好黑板笔,轻轻转身。
刚想开口就愣住了。
明天喊了报告见老师没理他也没慌,他低头理了理出来太急还没理好的卫衣,才不急不忙抬起了头。
整个大教室一百来人,大家都在唰唰唰抄着老师的板书,安静得出奇。
视线相触。
如有实质,脑电波刺啦作响。
两人就那样傻傻望着对方,一动不动。
这陌生的两人,眼中有太多的情绪流转,好像有好多话想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
两人的距离就这方寸讲台,不出三米。
但他们就那样痴痴望着,仿佛隔了山海,隔了亿万光年。
落座后的明天在黎老师低沉性感的声音中醉得一塌糊涂,后来直到下课了,老师走了,教室的人都走了。
他才想起,该用哪个词来形容刚刚看到黎微亭的感受。
那种明明有千百种情绪缠绕不尽却又说不出一句话的感受,那种明明觉得很熟悉,熟悉到骨血里却不敢靠近的感受,那种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觉得相隔万里的感受。
他想,那应该叫——
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