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挖公司的人?”
托帕倚在窗前,望见往来的人群中,那一场为人所忽视的交易。
艾丝妲说,“一个不上评级的见习职员而已,不会有人在意他的去处。”
“这样的人在这栋巨构建筑里有很多……这片星系也有很多。”
“只是绝大多数没有他那么愚蠢,蠢到不会给自己戴上面具。”
“以他这样固执的性格就算是在【黑塔】,也不可能会让自己的上司喜欢。“
“但至少一个普通但坚守良知的家伙活下来了,不是么?”
这世上有一种人不受待见,较真耿直、在武威前拎不清自己的位置。
妄想在赌局中寻找公正、妄想在黑夜中点亮烛火。
但无论是默默钦佩也好、嘲笑也罢。
其所怀有的勇气足以称之为英雄。
公司之所以在一面腐朽一面新生的矛盾模式下运行至今。
恰恰正是因为多了这么一批人。
钻石算是,托帕算是……那位出身奴隶的赌徒也勉强算是半个。
只要他们的数量占据着公司的半数以上。
公司,就不至于完全变色。
这是文明的骨血、在新自由主义逐利狂欢下日渐衰弱的文明血液中。
越发稀少,且为病灶痛恨的、留存着宇宙步入下一纪元的可能的白细胞。
……
三百天后。
三等分的面具怪人向蓝色星球投下了米粒大小的金色光点。
光点绕过了深空飘行的空间站。
空间站内,难得拥有半天闲暇的科员们插科打诨,有些则站在月台前俯瞰下方的湛蓝色行星。
透过望镜可以清晰得见下方的美好风景。
这颗星球迎来了新的一年,伊甸节的金蓝色彩旗和礼花处处铺设、泰克铵的飞轮比赛甚至也在此时此刻火热的上演、成为转播千万颗文明的直播盛会。
荣仓终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的职员宿舍,作为幸41上头引以为傲的天才。
他所负责的界种科研究专题【呜呜伯】却被科室内的大佬视作毫无前途的死路。
不仅仅整日要给那些戏命鬼们招惹的麻烦擦屁股、忍耐前辈们恨铁不成钢的斥责,这份饲养观察工作更是没有假期。
那些幽怨的小家伙们看似无害,然而在折腾人方面可谓一绝。
一想到还要向界种科的前辈阿德勒递交一份观察笔录,审查纰漏。
他就只觉得身心俱疲。
“一百零七、一百零八……唉,怎么又少了一只?”
倒霉的低阶科员扶额叹息。
“算了,应该又跑在了老地方。”
作为一名“呜呜伯铲屎官”,对于这种魂精科生物的行为他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寻找规律。
“讨厌孤独”,是这种小家伙做出淘气甚至招惹麻烦的最大动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小家伙应该正在支援舱段的了望台俯瞰下方的湛蓝色行星。
每年的【伊甸节】这一天,这颗星球上的亚空晶壁总会自隐匿状态实体,通过悬立的光效折射将内部的烟花表演放大至行星面积、整个湛蓝星域都能够看到它的闪烁。
清冷的站台上,即便是最苦逼的保卫科科员也已经轮换下岗。
荣仓终依次翻找每一个智能垃圾桶,果然在一个绝佳的观测口看到了那个脑袋上被缝补着针脚的家伙!
可他没有喊出声来。
而是感到了莫名的压力、惊骇、甚至是失手酿作大祸的恐惧。
因为一个倒霉的粉毛路人成了这个戏命鬼临时汲取情绪的对象,它趴在那家伙的脑袋上,幽幽的望向下方的蓝色星球!
观星镜前的少女微垂眼帘,像是睡着。
这个女孩不是别人。
她是空间站的实际管理者。
也是这所空间站唯一一位能直接对话黑塔大人的存在……艾丝妲站长!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所庞大的空间站内通过播报之外的方式看到站长,实际上他在三个月前刚刚来到这里。
荣仓终有些腿软。
虽然呜呜伯是低微界种生物,那位小姑娘的脑袋应该不会被吃掉。
但如果因为这种事情就伤害了整个空间站的00001工号存在。
那么他的这份小到甚至比马桶经费都便宜的研究课题,应该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阿不,也许自己也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
“完蛋了,我死定了……”
“嗯?这个时间点还有人没睡觉吗?”女孩的疑问发出。
艾丝妲自短暂的瞌睡中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