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育的命途被砸的稀碎】
【然而在这场荡平寰宇浩劫的神战之中】
【繁育之神的躯壳却为嗜界的贪饕所吞食】
【然而贪饕之母对期许久久的大餐的评价不甚理想】
【意为毫无滋味的空壳】
……神战的余烬飘荡了足足一个琥珀纪。
众神们离去之后。
散落的神血与神迹的星辉,却引来了文明们进一步的争端。
而当那解除灰叶,通过可逆型自我降维逃避了无异于重启宇宙的神战的星球。
再重临故土的坐标之际。
这宇宙何等空荡?
初脱阴霾的世界忙碌而劳顿。
这场清空整颗宇宙泡的神战之于灭亡的文明而言是场浩劫。
但对于湛蓝星这种历劫幸存的天选之子而言。
同样意喻着重建之后文明跃升的莫大机遇。
在新纪元的可预见时空中,这颗星球将是该宇宙唯一的文明节点。
虽然可探索范围内已经寻觅不到任何一颗完整的恒星。
但那个荒唐的伊甸时代修建的地能热塔,恰恰是这百年内黑暗中照亮的火烛。
陈旧的桌前摆放成堆案牍。
角落里头甚至还有一定积灰的沉重王冠。
焕然重修的八音盒内,星核被服服帖帖,于无昼的黑夜奏响单调的乐曲。
每每看到这顶王冠黑塔就觉得那样荒唐。
【黑塔大人,您拥有救世的无边功绩,您应加冕为王】
那些簇拥何等的殷勤。
可百年内一面对抗内部虫嗣,一面维持文明稳定的智者对此并不感冒:
【我为什么要因为你们需要一个领袖】
【就必须把这能把脖子压断的玩意儿顶在脑袋上?】
【上一个顶着王冠自己化身悲剧的家伙,不正是你们的杰作?】
【我们深知诺恩斯陛下所背负的冤屈……】
【但这需要时间洗脱】
【黑塔大人,请相信湛蓝星的史者,他们终将还以苍谷的正义】
她以不胜其烦,且一锤定音的方式为迟钝的文明议会放了长假。
坐在窗前遥望大气初愈外的星河。
流露名为困乏的思绪。
人类意志塑就得集体总喜欢给某位能力突出的人施加名为王冠的枷锁。
如此他仿佛便必须要回应万众的期待。
可万众又做了什么呢?
以赞美塑造神明。
以大义挟持神明。
以仇恨否认神明。
有时候连黑塔自己都不得不怀疑。
所谓人类文明。
亦是另一种为集群意志所裹挟的盲目虫群……她不喜欢这些人、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他们的短视。
可她不能离开。
这个世界的火种是他拼了性命也要留下的。
她不会奸污他的心血。
湛蓝星最后一丝地核能源将在下一个琥珀纪到来前耗尽。
星核纵然被封印在匣中,但长期待在这颗星球的地表,依旧会带来裂界滋生的灾害。
还有这颗星球上残余的虫嗣,繁育的罪神已主动伏罪。
但,它们可不会乖乖腾出空间。
此外贫困,饥饿,污染……一大团文明的烂摊子在等待她去收拾。
而这一百多亿人里,甚至还有一些家伙在拖她的后腿。
每每到这里,黑塔便觉得头疼。
那家伙究竟是怎么能一面忍受着天火炙烤的煎熬。
一面去治理这一团糟糕的世界?
罢了。
正当她阖上眼眸终止这毫无意义的思维消耗之际。
她骤然睁开了眼眸,锐利如锋。
因为一个本不可能出现的结局,降临在了智者的预知之外。
……
昔日文明中心的王家之谷仅剩断壁残垣。
死去的虫骸保留着一个世纪前的前行姿态。
杀死它们的是一场席卷世界地表的炙热火海。
郁金香丛生的花圃化作废墟。
蒙尘的碎窗下,寥寥几簇攀缘科植被借着地下城的暖流废气顽强生长,在冷寂的天开着紫色的花朵。
等候已久的男人躬身想要为她摘一束花。
但又默默抽回了折枝而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