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白珩正一如发作的老虎和你打了个照面。
你这辈子都没觉得老姐有这么恐怖!
她抬手将臭弟弟的推开。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偏要来看我笑话?”
你大概确信以白珩的脾气,能让她发这么大火气。
估摸着也只有应星了。
因为这场意外的争执,造化熔炉的炉火悄然熄灭。
连带着里头即将圆满的器胚归于平静。
而以一缕红绳束起灰白长发的男人则沉默着俯下身,拾起所爱之人缺角的葫芦。
那双手本该是世上最为精密稳固的刻刀。
却唯独在此刻难受控制的颤抖。
因为葫芦里滴的不是酒、是她的失望。
他背着身。
沉默中有着无法掩盖的悲伤。
至于白珩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火气,白渡倒并不认为自己的这位姐姐对应星有什么裂隙。
因为她的情绪与其说是一种失望,倒不如说是恐惧。
一种对于时光稍纵即逝的恐惧……
不过,有心解决此事的你并不着急。
你来到应星的跟前,向他表明了来意。
“我想为朋友购置一件弓弦,可有器件?”
这位域外巧匠以如白驹般短暂的几十年,就超越了工造司内无数千百年的公正匠作。
只是少有人能直接对这位巧匠提起要求。
应星注意到你。
他大概不想让认识的人看到自己如此无措的模样。
一缕流光自玉兆中飞出,最终凝实为一道金青交织的反曲短弓。
其上玄文阴刻,将在拉动的刹那于弦身凝结出恐怖的电矢。
即便你并非品鉴武器的大师。
但是真正足以惊艳世人的神兵,恰恰是能让不懂行的人都看出非凡的……
“此弓以帝弓光矢射落之星尘所铸,弦音灌云、矢若惊雷。”
“因其威能庞大,唤之天阙鸣弦。”
这是被白珩刚刚退回来的礼物。
“虽已是无用之物,不过既然是你,赠送无妨。”
白渡收下天阙鸣弦。
意识到原来这便是坊间传闻。
驭空大人那只其实根本不需要瞄准,杀伤范围就已经足够解决精准偏差的离谱武器!
默默感慨姐夫果然实在!
于是收下人情,决心相助:
“长生种与外域人的恋情,在罗浮之上速来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应星抬起灰白额发下的脸。
他知道白渡在指自己。
“但我认为,倘若只因他人的看法就选择裹足不前,实在过于愧对那份感动。”
“你们相识数十年,如今却要止步于此,这是否对姐姐而言太残忍了呢?”
“她生气的是你从来不愿迈过那步,而不是不喜欢你送出的礼物……”
此刻白渡思绪飞逝,遥望丹鼎司头顶的夜晚。
就好像回到了在苍城仙舟的那个夜晚,听着沧胤说起他与师姐的故事,听着师父对所爱之人的遗憾。
只是如今自己竟站在了师父的位置上,说着和他一样的话。
“时光易逝,谨守良机。”
“与其恐惧沉溺在甜美的岁月里不愿醒来,担心她因你白驹般短暂的寿命结束后而遗憾,倒不如主动面对。”
“毕竟别离终将到来,可若停在原地,你必将辜负!”
你拍了拍他的肩,见他逐步于思虑中归于坚定的眼笑了。
放下作为神匠力求完美的惯性心结。
露出那个真实莽撞,甚至是骄傲跋扈的自我,冲上去抱住她转圈圈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