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白露这般医者仁心的孩子应该受到夸赞。
可惜你是她哥哥,你知道她至少要达到何种程度才能令你安心、才能令你确认她将彻底不再受制于龙师、成为一条见识星海的游龙。
而不是养在鱼缸里头的观赏鱼。
“唔,你……不会真要赶我走吧?”白露很是慌张。
白炽看她,到底没能狠下心把她送回潜渊阁。
“给我取来一份月枝,剂量照旧。”
“嗯嗯嗯,本小姐这就去!”
白露松了口气。
她知道白炽因为诊治魔阴身的特殊缘故。
不仅处处受到云骑军的监管,甚至在丹鼎司内也不受那些飞仙派的待见,也正缺帮手。
虽然在这个家伙的衬托下,她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棒槌。
但这些年来自己有一般奇怪但有效的药方都是从白炽这里学到的。
老哥教给自己的医术的确很有用。
大至如何吊住一个将死之人的性命。
小到控制患者打嗝的窍门,这可比总用眼泪来救人可好多了。
其实这些年来她也不止一次又一次犯过嘀咕。
所谓持明一族乃是轮回自足,不可增长繁育的种族。
哪里会有什么血亲?
更何况是蹦出来这么一个哥哥?
记忆里头,白炽是什么时候来到罗浮的?
自己又跟着他学了多少年的医?
十年吧?
不对,是一百年还是更久?
不仅白露也有些搞不清楚。
甚至连族内的龙师们也觉得诧异。
对所有人来说,他就像是突然出现在罗浮里头似的。
可细细一想,记忆里又真的有这家伙出生的证明。
【鳞渊褪生,双卵抱生】
【先降者名炽,后降者为露】
犹记得这是潜渊阁内的龙书记载。
龙书可是流光天君的记忆忆泡所化,总不可能会有假吧?
只是印象里头这个哥哥貌似并不如别人家的哥哥宠幸妹妹。
你跌倒伤了膝盖。
他一面给你擦着药 ,一面打趣你缺心眼。
你被欺负了他板着脸揍完别人。
回了家转手气哄哄的指着你的鼻子开骂。
哭哭哭就知道哭。
难道你的拳头是长出来的摆设吗?
但他的医术的确高明!
甚至自己曾亲眼看到过。
白炽亲手将堕落的魔阴身拉回成常人,并以此为突破口解决了一桩困扰十王司的悬案。
虽然最后那人,还是被十王司给所羁押转生去了。
臭哥哥本人也被告诫不得干预魔阴,妄求长生之事。
但百年内,他的确帮助无数仙舟人体面的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令他们得以在本该化作怪物的残年里得到充裕的时间,在凋零为一堆朽木前与世界告别。
能够以人的尊严,安然的离开这个世界。
而这,亦是哥哥置办度厄医馆的目的。
至于白炽本人也一手压制魔阴孽化的特殊妙法。
成就了丹鼎司中远近闻名的度厄圣手!
倘若能从臭哥哥手里学到遏制魔阴身的仙方,再加上族内的妙法改进,说不定就能够根除魔阴身!
也许到那时候,罗浮就不会有那么多离别的眼泪了吧?
白露如此想道。
认真起来,她并非畏惧区区魔阴孽物。
只是不到最后时刻,实在下不去手。
毕竟那些狰狞咆哮的怪物们,皆是自己本要拯救的病人……
次日一早。
那位病人的家属在你的劝退中接走了自己脸色呆滞,目光涣散的父亲。
“白炽医士,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白炽向大毫说清缘由。
“你曾经说过的,十年已经足够和令尊告别……现在十年之期已到,应由你来兑现诺言了。”
他已见惯了离别。
平静到在某些置身事外的路人看来。
这少年凉薄到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白炽注视着大毫的情绪先是期许、再到绝望、最终化作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望着这对父子去了地衡司报备。
去迎接必将到来的告别,他的父亲要去十王司报备。
白炽转身。
犹若一片落雪般缄默的女子不知何时到来,她身披修长的判官长袍。
一双修长的玉腿行进间,却发出形似机杼咬合的碎响。
齐耳黑发,赤眸淡漠。
“触及魔阴。”
“你这是在逆律而行,妄动生死!”
雪衣的严厉说明了她的态度。
对于这位偃偶之躯,物理意味铁石心肠的雪衣判官。
对此白炽倒是淡然。。
“度厄医馆是家立足罗浮百年的老年心理健康咨询机构。”
“我听不懂雪衣大人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