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烟的男人们,都会随身带着烟叶子,用一种自制的布袋装着。
想抽了,就取下一小片,用手指捏揉碎了,再放到一张裁得四四方方的小纸片上,然后卷成标准的小喇叭状。
小喇叭卷成后,再伸出舌头,在纸片的末尾端舔舔,沾上点口水,然后用手指压一压,纸片尾巴就黏上了,小喇叭就不会再散开。
这些纸片可以是从镇上买来的那种薄薄的白色纸张,也可以是其他废纸。
大多数男人,都是用的自家孩子或别人家孩子用过的旧本子或者废书。
纸片标准形状应该都是裁剪得四四方方的,但也有人很随意地撕成长条形的,大小不一,看个人喜好与手法。
……
男人们将小喇叭尖尖的那一头塞进嘴里,然后划上一根火柴,将大喇叭口的那一头点燃。
深深地吸上一口,惬意地眯眯眼睛,慢慢地往外吐着淡白色的烟圈。
卷纸烟的都是些中年男人,和小部分抽烟的小年轻。
上了年纪的老年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抽他们自己的老古董——水烟筒。
老人每抽一口,水烟筒里,就会发出咕咕的响声。
在这悦耳的响声里,老人满意地吧唧一下嘴,再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袅袅娜娜地,很是悠闲。
往往这时,在老人那沟壑纵横的脸上,就会露出惬意的笑容。
……
狗剩吸的烟与村里其他男人抽的略有不同。
他是从自己家带来的,烟叶应该是提前用刀切好的烟丝。
纸片也是他提前在家裁剪好的,然后和烟丝一起装在一个小布袋里,想抽时,就直接拿出来卷上。
他往外拿烟的时候,动作很优雅,瘦长的手指伸进烟袋里,捏上一些,小心地往外拉。
拉出来的烟丝,一丝一丝的,很匀称,长长细细的、金黄金黄的,特别诱人。
他仔细的将烟丝规整在纸片上。
纸片是白色的薄纸,裁得很规整,应该是用剪刀仔细剪成的。
据说这种纸卷的烟口感更好。
他总是那么轻柔,不徐不急地,很自然地带出了一种美感。
这种美感,很渲染气氛,让人看着很舒服,倍感“岁月静好”!
也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联想:
他应该是个很讲究,有修养的文化人。
再浮躁的人,在他营造的这种气氛里,也会变得安静起来。
日子久了,在他待着的地方,总是会慢慢地吸引过来一群小青年,安静地围在他身边。
没有人留意到这些小青年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那里的,当大家注意到的时候,他们已在那里了。
都灵山也是这群小青年里的一员,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只有他,可以和狗剩搭上话,偶尔还能得到狗剩从不外传的烟丝与纸片。
只是他每次卷了,自己却不抽,转手送给旁人。
因为他还小,也受不了那个味道。
那个早晨,他没有出现在人群中。
在狗剩的感染下,那些小青年也学着他的样子。
他们将旱烟叶子切成丝,再学他的样子卷烟,用的也是白纸片。
他们学着他的样子,吸上一口,悠悠然地,往外吞吐烟圈。
村里的女孩子,似乎都很怕狗剩。
姑娘们总是躲在远处,探出半个脑袋,悄悄地打量他。
对此,他会不经意地对着某个方向,扯扯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只是,没有人懂他那淡淡的笑容里,究竟蕴含着什么。
……
他这人不怎么爱说话,很闷。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他早已看透了似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事能引起他的兴趣。
就算是他面前发生天大的事情,在他那死水般的脸上,也激不起任何波澜。
因此,村民们都亲切地叫他“闷葫芦”,感觉比较狗剩还也好听些。
他极少发表个人意见,但是只要他一开口,说出的话,就好像有传染力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地认可他,并接受他,照他说的去做。
没有人想过要去反驳他,质疑他。
他说:“他没杀人”。
大家也就信了,而且是深信不疑。
尤其是春树叔两口子,很明显地,都同时长长地舒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春树婶甚至拍着胸口,连连说道。
大家也都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
“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