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带着朱允炆离开后。
李善长盯着朱允炆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走出学堂。
太学连着一众官署衙门。
李善长走出,
于内宫而出的李善长长子李祺,正巧与李善长碰到。
李祺为大明驸马爷,
自然可在朝会以外的时间出入内宫。
“爹!”
李祺上前一步,跑到李善长身边。
李善长点了点头,
父子二人就像随意聊天那样,
李祺搀扶着年岁已高的老爹,边走边聊,
李祺压低声音说道,
“爹,咱俩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
李善长随意的看了李祺一眼,淡淡道,
“当爹的和儿子说话,有什么问题?
你心里没有鬼,自然就不显眼。
你心里要是有鬼,那可就够招摇了。”
李祺一听这话,连忙整理表情,
换上一副平常的表情,
李善长见状,这才眼中闪过了满意的神色。
“爹,我与公主问过此事了。”
李祺娶的公主,
便是朱元璋的长女临安公主,朱镜静。
其生母成穆贵妃孙氏,因为生母去世,
朱镜静在宫中极受老朱的照顾。
而李祺与临安公主打听事情,
自然是最得法的。
李善长眼中终于有了些意动,
不由开口道,
“说。”
李祺有些为难,
开口说道,
“爹,咱不如回家说吧,
这儿不知道会被何人听过去呢!”
李善长眉头一皱,
低声说道,
“蠢货!
李府内才遍布锦衣卫呢,反倒是这儿才是最安全的!
陛下就算安插锦衣卫也安插不到办公的衙门,这儿那样的话就太露骨了。
我让你说,你就赶紧说,不用问那么多废话!”
李祺眼睛一闪,语速极快的说道,
“爹,按照镜静说得意思,
陛下最近确实很不对劲,没事就往后宫跑,
但是又不知道是要去哪。
再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这个唤做黄先生的人,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从何而来...”
李善长闻言后,长叹口气,
“果然与我想的一样啊。”
李祺眼睛一闪,
不解道,
“父亲,什么意思?”
李善长摇摇头,
“要变天了啊。”
“变天?”
李祺抬头看看天上,万里无云,
“爹,还行啊,不带下雨的。”
李善长看了李祺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他累了。
真的累了。
李善长无数次的问自己,
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李善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儿子啊,陛下这是要重新洗牌了。
除了洪武元年、二年,
从洪武三年一直到现在,
朝堂之上都是文重武轻的局面。
陛下也在有意的打压武将。
而朝上的文官最开始也不是铁板一块,
你爹我和刘伯温斗的两败俱伤,
才换得如今淮西派一家独大的场面,
而现在,
陛下不知道又从哪弄出来了黄先生,分明是要减少淮西文官在朝堂上的份量啊。”
李善长没有与李祺说得太透,
朱元璋的基本盘就是淮西集团,
但是,
在朱元璋登基之后,
却在有意的排斥着淮西集团,
又拉又打,
一轮一轮下来,淮西集团是越来越势弱,
陛下是何意,
李善长也能猜出一二。
老朱没当皇帝前,
淮西集团是老朱的最大倚仗。
而老朱继位后,
淮西集团却在不断分掉皇权,
不管淮西文臣是有意还是无意,
但,确实是在分掉老朱的权力。
陛下平地惊雷,以雷霆手段杀胡惟庸、废丞相六部。
这才遏制住了淮西集团无限扩张的趋势。
胡惟庸是哪里人?
淮西人。
李善长哪里人?
淮西人。
若是这么下去,
李善长如何不知,
胡惟庸下一个,就是自己。
这与什么君臣情义都没有关系!
只是权力的游戏。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善长苦笑一下,
这些事情旁人如何能懂,
也只有自己和陛下都心知肚明。
自己一直在朝堂上藏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