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洪拱手道,“殷都黑市,谭洪,他们一般叫我谭老大。”
“原来前辈就是谭先生!”一听到谭老大三个字宁枫就明白了,一年前北蛮谋划刺杀虞兮柠之时宁枫就与谭洪打过交道,当时若不是谭洪及时来信,差一点就出了大事。
对于黑市这个谭老大,宁枫一直想说句谢谢,但宁延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谭老大是不会见他的,一旦有一个自称谭老大的人见到他,那他就要完全信任这个人,因为这个人能救他的命。
月色之下,宁延将谭洪请入亭中,夜深人静冷风吹,对坐闲亭饮清茶。
“现在真的到了那个万不得已的时候了吗?”宁枫看着谭洪,苦笑道,“延儿是要让你带我离开殷都吗?”
谭洪点了点头,“老夫曾答应过宁州牧,一定要保证宁相和夫人的安全,现在殷都局势一日不如一日,宁州牧担心宁相和夫人安危,特意让老夫前来见见宁相。”
“这个延儿。。”宁枫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如今的我还是明面上的大奉丞相,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那不就是自毁名声?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人该如何看我宁家人,日后在陛下面前,我宁家人还有何信誉可言?”
对于宁枫谭洪其实了解的不算少,当朝丞相,少年英雄,两人见面的时候,谭洪能明显感受到宁枫身上的大儒气息,这种气质是一般读书人所不具有的。
“宁相还是对当今天子抱有希望啊!”谭洪沉声一笑,“今夜老夫来此就是来和宁相商议此事,一旦朝廷有什么风吹草动,您和夫人必须第一时间离开殷都。”
“不知老先生口中的风吹草动具体是指什么?”
“宁相就不要在这里探老夫的口风了,您是丞相,您比老夫更清楚,如果朝廷罢相。。”
宁枫抬手打断谭洪的话,“陛下虽然忌惮我宁家,但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如今的大奉正是用人之际,为安定局势,定会让我出面;可如果陛下为了打压我宁家,要拿天下人做牺牲,那这个丞相不用陛下罢免,我也会辞去丞相一职,一个朝廷如若不能为百姓着想,这样的朝廷要之何用!”
“好!”谭洪等了许久就是为了宁枫这句话,宁枫读的是圣贤书,不是死书,他父亲一辈子忠于朝廷,最后换来了含冤而亡,他宁枫不是父亲宁致,他忠于朝廷不错,但这朝廷首先要值得自己为之忠诚。
谭洪起身说道,“宁相,有你这话就足够了,如果朝廷重新重用您,那今夜您就当我没来过,可若是没有,那您就要重新审视一下当今朝廷了;我相信这天很快就会到来,真到了那天,您自会明白宁州牧的一番心意,这几天老夫会一直盯着宁府,一有异样,就带您和夫人离开殷都。”
“朝廷是不会轻易放我们走的,这点您和延儿也清楚,就算我不是丞相,朝廷也不会让我走。”宁枫摇头说道。
“宁相,您担心的宁州牧也会想到,宁州牧说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飞鸿做掩护,逼迫朝廷出手,只要他们动手,那就是我们的机会。”谭洪说着将一封密信放在桌上,上面的名字也是宁延。
看着这封信,宁枫怅然若失,因为此时的他突然意识到延儿已经不是那个需要自己和大哥为他到处擦屁股的小屁孩了,现在的他已然是一个能顶天立地的汉子了。
宁枫打开宁延的信,看完后满脸担忧,“故意暴露飞鸿,这样岂不会更让朝廷猜忌,甚至会给宁家带来杀身之祸!”
“这样的朝廷已经不值得宁家辅佐了,宁相,只要您离开殷都,朝廷就一定不会放过宁家;宁州牧的意思很清楚,不惜一切代价让您和夫人离开殷都,只有这样,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宁枫怅然,“他是不是真的要起兵造反?”
“这个不由宁州牧说了算,而由朝廷说了算,您也说了,一个朝廷如若不能为百姓考虑,那要之何用?一个朝廷如若不能给忠臣活路,到处都是奸佞,留之又有何用?”谭洪轻声一笑,“这是宁州牧的话,如若不是这句话,老夫也不会下决心帮你们宁家。”
“谭先生。。”宁枫冲着谭洪像江湖人那样抱拳拱手,“先生大义,宁枫佩服!”
“宁相过誉,老夫不过一坊间百姓罢了,为了生计混口饭吃,老了老了还能认识到宁州牧和宁相这种国家良才,实乃有幸,老夫也年轻过,也曾幻想过为国效力,只可惜天不遂人意,知道老了才等到这一天,不过这样也不错,也算不白活。”谭洪很是坦然的说道。
宁枫点了点头,郑重拱手,“谢先生。”
这天晚上宁枫感慨颇多,但直到此刻,他还是对朝廷抱有幻想,直到今天乐秦说出那句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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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宁枫的话,关耘儿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人就是黑市的谭老大啊,不过我记得之前黑市不是还暗杀过小延子吗?这怎么会突然来帮我们。。”
宁枫摇头一笑,“这里面的事情等到了定州让延儿给你细说,只能说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关耘儿不再追问黑市之事,扭头看向宁枫,“相公,这么说爱了你刚才对乐秦说的那些话都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朝廷起疑心,好帮助我们离开殷都?”
“乐秦是聪明人,不会听不出我话中的弦外之音,如果我们一直被这么监视着,一辈子都离不开殷都,只有让乐秦自己动手,让他们先乱,我们才能趁乱出逃。”宁枫微微皱眉,“这次能不能离开殷都,就看谭先生的了。”
“可飞鸿要是暴露了,那小延子他。。”关耘儿不免担心起了远在定州的宁延。
宁枫宽慰道,“别怕,现在朝廷分身乏术,根本顾不上延儿,而我们离开殷都,就是对延儿最大的保护。”
“那我们何时离开这里?”
“等。。”宁枫抬头看着头顶的白玉月盘,喃喃道,“等乐秦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