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用社吃了闭门羹后，乐风很窝火，这几天哪儿也不去。

这会乐风蹲在霍窑后边的土垅上，看着下面几个泥工忙碌的身影。

整理窑场，完善工序。

反正我就是不动火，看谁熬得过谁。

乐风对抽水马桶很有信心。

“请君如厕。”

一旦你坐上了我的抽水马桶，屁股就算是粘上边了，看你如何舍得下。

那心情，如受潮的种子，自会在心里吐根。

乐风甚至脑补出县委大院里争相如厕的盛况。

“我要地，我要建厂，我要摆脱小作坊式的生产。”

乐风在心里呐喊。

乐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县里不批地，不贷款给他。

那又如何。

筹钱租个店铺，一月开两炉，自己专卖。

那日子也够滋润的。

没有外力襄助，完全的的自力更生，发育慢点而已，

至于抽水马桶滞销的可能。

哼，就是完全没可能。

想拿批发价，门都没有，——本店概不接待。

通通排队走起。

凭户口本，一家只能买一只。

无论价格定多高，都得挤破头皮才能买到。

什么，省委派来，对不起，这批货已经被比你们更高层级的人预定了。

市委派来的，抱歉，这批货已经被省委预定了。

县委要买，不好意思，这批货已经被市委预定了。

“都过去两个礼拜了，”

乐风琢磨着，“应该有回信了才对啊。”

乐风的思绪又转回现实中来。

他几次生出赶紧找找赵书记的念头，但最终都压制了，——关键时候，不能失了分寸，那样会导致借力不充分。

总归是上级比他更急才好，那样办起事来更利落。

“看谁耐得住性子，”

反正老子不起炉，憋死你。

过阵子再找个借口把公社和县委大院里的“木盒子”通通收回来，看你提着裤子找谁去。

那都是“体验版”，所有权归乐风。

还有“观想版”，也得收回，让你们体会体会烟花散尽后的沮丧。

“乐二娃在吗？”

听见喊声，乐风回头望，有人立在分叉路口的标志牌边上。

“乐二娃在吗？”

又喊一声。

“我在。”

乐风应声。

喊话的人他见过，是公社治安队的，以前是六大队的民兵排长，姓王，大家都叫他王大壮，性情很耿直的汉子。

“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去趟公社。”

王大壮说话的语气也很急。

乐风猜出了七八分，但脸上不显露分毫。

“有啥事啊。”

乐风问道。

“你别问那么多，”

王大壮说道，“赶紧跟我走就对了。”

“那稍等啊。”

尽管王大壮催得很急，乐风仍旧不紧不慢地下去窑场，到场边去把那些“废品”马桶一个个归整好，盖上草垛，然后才慢悠悠地上路。

“有事让大队通知我一声不就行了吗？”

乐风说道，“哪里用得着你王哥跑一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