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完饭，少女用餐巾纸擦净嘴角酱汁离开，后藤胜才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时间仿佛才过去一秒，但少女娇羞的脸庞，柔柔软软的嘴唇，唇齿磕碰木筷的感觉，却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久久无法散去。

后藤胜闭眼静默，仔细体会胸口漾起的奇妙感觉，他试图用理性去搞清楚，但最后得到的只有空白；

用过往经历去看待，用从书中经历的各种人生去理解——一无所获。

后藤胜有些烦恼，头开始疼得厉害，以往从未遇到这种情况。

“嘿！”

肩膀被拍了一下，后藤胜猛然惊醒，睁眼一看，窗外东京已是浓重的黑夜。

拍他肩膀的人说：

“后藤桑，别在这里睡着了，小心着凉。”

“店长，我知道。”后藤胜扫视居酒屋，客人已经不像下午时那样多。

他在这里坐了一下午。

“等小铃？”

“嗯。”

“那正好，下班时间到了，后藤桑送小铃回家吧。”伊藤店长双手叉腰，露出慈爱的目光，“我一直感觉你是个理性，寻求最高效率的人，像有头野狼在背后追赶你，你只能拼命往前跑，一刻也不停的努力，但现在，你却坐在这里等一位女生，什么都没做，坐了一下午。”

“浪费了一下午时间。”

“不是哦，人是需要休息的，需要什么都不想，静静的待一会儿的。”

“我可以在提升自己的同时保持思考。”后藤胜说。

“没人鞭挞你必须前进。”

伊藤店长伸出手，想摸他的头，但后藤胜却侧头避开。

“我在鞭挞我自己前进。”

“嗯？”

“成为「优秀的人」，这是我的目标，为此我会保持努力，时刻让自己进步。”后藤胜说，“我的每一秒，都会比前一秒的自己更‘优秀’。”

“后藤……”伊藤店长无奈地笑笑，“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铃这样说，您也这样说，我真的这么让伱们苦恼？”后藤胜不理解这一点。

“当然！”伊藤店长直接伸出两只手，按住他的脑袋，用力揉搓，“你这人，固执的很，让别人都没法说的程度！”

“……抱歉。”后藤胜想了想，只觉得道歉合适。

“不用道歉啊！在店长我眼里，后藤桑还是个孩子呢！一个固执得不行，却充满魅力的男生！”

“……谢谢。”不知道该怎么说，后藤胜只能道谢表达心情。

“真是一個可爱的男孩子呢，”伊藤店长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上个月薪水。”

后藤胜接过来，突然看到地上掉了一张文件。

他拾起来，不经意间看清楚上面的字——《房屋转让协议书》。

“哎呀，怎么不小心掉了。”伊藤店长赶紧从他手中抢过白纸。

“店长那是什么？”

“你看到了？”

“嗯。”

“我要回老家北海道相亲了。”伊藤店长搔搔脸颊，“家里人催得紧，我年纪也不小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后藤桑年初来东京，在我这里打工半年，还是上个月才知道你竟然是东京高等学府的高材生，想来你现在也能适应东京生活，离开我这家小居酒屋也能过得很好。”

“店长今年多大？”

“打听十八岁少女的年龄，是很不礼貌的哦，后藤桑。”伊藤店长把协议书对折揣进兜里，“小铃差不多换好衣服了，你赶紧去更衣室等她吧。”

“可是……”

后藤胜还想说什么，但刚站起来，就被伊藤店长推着走。

“少啰嗦，让女生等男生，可是很掉分的行为。后藤桑不要成为不受女生喜欢的人。”

推搡后藤胜到更衣室，伊藤店长猛地关上门，低头沉默，攥紧了垂在一侧的手。

灯一闪一闪，照得她的脸昏暗不定，眼角鱼尾纹也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