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的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股子彻骨的寒意。

他领悟到了其中的玄机！

“你可记得当初老父给你的告诫？”姬昌冷冷地问道。

“回父亲，记得。”姬发老老实实地答道。

“既然记得。”姬昌愤怒起身，“为何还要违逆行事？”

眼见姬昌如此愤怒，姬发更加惶恐，赶紧解释道：“父亲，孩儿取胜，乃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为。”

“哼哼。”姬昌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笑，“姬发啊姬发，你可知，你一战灭掉鬼方部落中最强大的一支，便是把老父推上了断头台吗？”

听闻此言，姬发脸上惊骇之色更盛，万般惶恐之下，“噗通”跪倒在姬昌面前，颤声道：“父亲息怒。”

姬昌的一番话，同样让在场的文臣武将面色大变。

姬发荡平鬼方，实在是西岐之幸，姬昌为何给他扣上如此一顶大逆不道的帽子？

唯有已经想明白了事理的伯邑考，面色如常。

但他的内心，此刻也是波澜起伏。

“西伯侯，二公子率区区两千兵，就一举灭了鬼方最强大的一支部落，边关终得安宁，百姓也能乐业，二公子这是为西岐做了一件大好事，该嘉奖才是啊！”看到姬发一副惶恐模样，又见无人帮他说话，排名四贤之首的召公夔于是说道。

“伯邑考，你可看清其中利害？”姬昌突然问道。

“这个…”

伯邑考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二弟平息边关之乱，表面上是件好事，自己若是跟着父亲一起讨伐于他，不但二弟心中不平，恐怕一众文臣武将也有意见。

“伱把话直接跟他们说明白吧！”心中燃烧着愤怒的姬昌，此刻的话语显得空洞无力。

他似是也想用这件事，来考验一下伯邑考的洞察事理之能。

父亲发话，伯邑考无奈，只得说道：“西岐日渐强大，商王帝辛心中难安。令西岐出兵攻打强大的鬼方部落，是一石三鸟之计。一来，借鬼方之手，消耗削弱西岐的实力。二来，借西岐之手，灭了鬼方部落这個隐患。但他最看重的还是第三个，摸清西岐的实力，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对付西岐，对付父亲。”

说到这里，伯邑考看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在仔细倾听，又似没有听明白的样子，接着说道：“大家可还记得我祖父的劫难？”

此言一出，大家立刻听明白了。

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当年，祖父以大爱治理西岐，让西岐变地强大，在一众诸侯中鹤立鸡群，商王文丁唯恐祖父叛乱，于是先下手为强，以莫须有的罪名将祖父囚禁于殷都，招致祖父绝食自尽。”

“大公子是说，现在商王帝辛，要学当年的商王文丁，欲囚禁西伯侯于朝歌？”召公夔急急地问道。

“与鬼方一战之前，商王帝辛可能还未下定决心，但与鬼方一战之后，这个决心便下了。”伯邑考面色忧虑地说道。

“父亲，是孩儿愚钝糊涂，不知其中利害，请父亲责罚孩儿。”已经洞晓了其中利害关系的姬发，立刻大声说道。

“唉！”

姬昌重重地叹了一声，重又跌坐到椅子上，面相更显苍老，“姬发，我知你勇武，故而事前再三嘱咐，此战，只可败不可胜，可你偏偏不听，事已至此，无可挽回，责罚你又有什么用？”

“父亲，若此战果真引起商王猜疑，孩儿愿前往朝歌受囚。”姬发语气坚决地说道。

姬昌微微摇头，开口道：“姬发，你有此心，算是给了为父一些慰藉，不过西岐前往朝歌受囚之人，除了老父，便只有你大哥伯邑考，商王还看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