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请直接移步正文)S5,身在夜晚,兜售光明(1 / 2)2006:重塑人生首页

【我会毫不犹豫地奔向你,这次、下次、次次。】

在现代的男女接触中,有一种普遍又奇怪的现象。

一个人往往会拒绝和仰慕自己的异性恋爱,但却不会拒绝和他们成为朋友,甚至乐于双方频繁的互动聊天、逛街喝茶,若要究其根本,只能说是人心作怪,虚荣驱使。

付出的一方会紧张,会语无伦次,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感,而被爱的那个人会充满自信,可以和对方侃侃而谈,使自己的魅力超常体现。

这是一种畸形的互动,却又是现如今最普通最平常的一种两性接触方式。

双方不断地在痛苦与欢喜之间徘徊,却不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享受自由与欢快的一方沉浸于此,饱尝痛苦与卑微的一方将最初的仰慕与喜爱消磨殆尽。

最终,让原本纯真美好的爱情无处安置。

朋友,珍惜吧,不要错过了白天的太阳,又缺席夜晚的星星,最终一无所得。

我们都是流浪的卖货郎,身在夜晚,兜售光明。

照片中的背景是大凉山下的一座平房,旗杆前挂着“第二希望小学”的牌子。

帽子的嘴角哈哈大笑,瞎了的一只眼睛似乎透露着羞涩,摸着头顶粉红色的毛线帽子。

而叶子依偎在他的身边,眼睛笑成了月牙儿,似乎在说:帽子呀,不论你什么时候来,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奔向你,第一次、下一次、每一次。

如果帽子的摄影作品能得奖,那也只可能是这一张了。

(一)胖点儿没事儿,秃就废了,会遗传。

每半年辞职一次去旅行的、二百多斤跳伞的、怕冷得要死学滑雪的、幽闭症考潜水的、一个月三千收藏假表的……

诸如此类,我身边有热爱无数品类的发烧友。

我一直特别不理解,对一件事儿或者某一样东西执着到死是种什么心态,每每发问,都会被对方骂回一句:生命竟短论长,不去执着,怎么记录过程,你就是一个冷漠的男淫,或者,你穷。

好吧,久而久之,我也就不问了。

在发烧友的圈子里,除了车子、手表和游艇,还有一个品类也很烧钱,但我很欣赏。

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

摄影这个圈子很大,尤其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手机镜头一样可以拍出令人赞叹的艺术照片,于是,很多人都变成了摄影发烧友,当然,这类发烧友不包括每天自拍P图的美女们。

我喜欢摄影这个事儿,但我不拍照,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儿可以走走停停,能记录下所谓的人生过程,可我技术不行,于是偶尔会去看看摄影展。

帽子这个曾经的摄影爱好者,就是十年前我在平遥摄影节认识的。

现在,他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发烧友。

平遥很有名,比如牛肉、比如古香古色的古城、比如琳琅满目的商街、比如每年举办的平遥国际摄影大展。

古城每时每刻的光影都很美,都有可以矫情的文字形容。

我比较偏爱黄昏到日落这个当口,余晖将尽,菜香四溢,我第一天漫步在平遥街头,就遇见了帽子。

可能很难还原当时的情景,尽力而为吧……

彼日彼时,我刚走遍古城各个展区,脑中回味着大师们的艺术作品,嘴里嘎吱嚼着一块儿张飞牛肉,余晖尽处。

出现了一顶粉色的毛线帽,帽子的主人撅着屁股,半蹲着、平举着一个大单反,对着熙攘的人群拍来拍去,身旁跟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大眼睛姑娘,在那么拥挤的环境中,我看到了这姑娘眼中的光,那是一种万物失色、眼中只有你的光,是崇拜。

她就站在那,不顾摩肩擦踵的推搡,微笑地看着帽子。

我咽下牛肉,放缓了脚步,在人群中重新审视了下粉帽子主人的背影。

不高、微胖、打扮潮流。

妈的,我在这个艺术展上看到了街头艺人,同时,看到了爱情。

帽子身上有很多标签,譬如QQ空间内的美食达人、未签约的自由撰稿人、无证人文和风景摄影师等等。

唯一官方授权的就一个——叶子的男人。

帽子本科毕业,无所事事,一心追求梦想,立志成为文青,并且十分热爱摄影。

于是耗尽家产,购入二手单反和专业广角、中焦、长焦镜头,长期混迹于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以及街头巷尾。

其曰:采风。

而他的作品也只展示在QQ空间、新浪微博个人相册和少数一些三流摄影杂志中。

其曰:囤货。

帽子的性格乐观到让我恍惚觉得这个世界压根不存在货币这种东西,他受过的苦,并没有像作品一样产生量变到质变的反应。

我和他们俩坐在刀削面馆里喝啤酒,他是那种抬手干杯的脾性,大笑着给我唠叨他的过往,时不时还摘下粉红色的毛线帽,搓搓不多的打绺的头发。

帽子刚刚入圈的时候,一心想拍出不同于时下潮流的大片。

他选好题材,深入祖国各大贫困山区。

陕西南、晋西北,黄土高坡溜达遍,又转往湘西、川北、云贵。

“我看过太多风景,那些风景普通人一辈子都无从得见,电视上都看不到,兄弟,你知道那多穷么?穷到我觉得自己连穿着白衬衫都惭愧。如果有一天我有钱了,就都留给家里,我一定要去那里支教。”

呵,我还以为你要说都捐了。

叶子,是我见过最温柔的苗族川妹子。

叶子,就是他在大凉山区摘下的一片叶子。

帽子在大凉山的山间地垄里拍摄,镜头中是万山重叠的郁郁葱葱,和叶子那张干净到满是泥巴的俏脸。

他被镜头里叶子的眼睛深深的吸引了,不断地蹲在一旁咔嚓咔嚓。

叶子的眼神也变得惶恐和害怕,直起了身定定地看着撅着屁股、脚踏泥中的半秃男人。

帽子见取景器中的眼神变了样子,这才尴尬地站起来:你好。我是来采花……呸,我是来采风的,你怎么背着孩子来种地啊?

叶子抖抖肩,拍拍背篓,眉眼笑得弯成月牙儿,又用泥巴把背篓中小baby的脸抹了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