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天幕下的厮杀一刻不停,每分每秒都有着成千上万的士卒相继死去,因此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片混乱战场内突然多出的一个异类。
不过对于那些真正遇到‘异类’的士卒来说,却宣告着他们那本就渺茫的生机就此彻底断绝。
战场中心附近,先是一道从天而降的黑影在人群中央炸开大片烟尘,接着就是一柄方天画戟猛地撕开尘雾,并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态势向着周围的所有存在覆压而去。
烟尘边缘,正打算向前突杀的赵军百将忽地动作一滞,看着眼前迅速放大的巨型长戟,一种死期将至的可怖压迫感瞬间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维。
长戟未至,凌厉的劲风已率先撕扯得他面颊生疼,面对这近乎避无可避的绝境,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抬起了手中的宽厚长剑。
可与覆压而来的方天画戟相比,昔日还算是厚重的长剑,如今却显得如此纤薄,或者说脆如草芥。
两者相撞的瞬间,只听一声急促的脆响,青铜所制的剑身便径直破碎为无数残片溅射开来,而接下来与之相继破碎的,就是后方坚韧的甲胄,以及甲胄内部那相对脆弱的肉体。
这位赵军百将甚至还未来得及感受到痛楚,无尽的黑暗便取代了他的全部意识。
呼啸的飓风在烟尘周围发出刺耳的呜咽,这是气流被堪称恐怖的力道给快速挤压后所产生的哀鸣,而作为这一切源头的长戟,则仿佛无穷无尽般开始向外不断延伸膨胀。
三米、五米、十米………
在‘无量’特性的作用下,撕开烟尘后的长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膨胀,同时其上所携带着的威势及力道也随之而一并增长,很快便形成了一根近六米左右的烈焰巨柱。
巨柱所过之处,兵甲俱碎、血肉成泥,就连那濒死前的怒吼与哀嚎都被刺耳的呜咽声给直接吞没。
刹那间一团团的猩红血雾相继炸开,如同手持圆规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画下了一个极其规整的血色圆环,放眼望去,圆环之外血雾泼洒,圆环之内肉糜遍地。
仅是一记长戟横扫,方圆二十多米内的上百名秦赵将士就此被干净利落地一扫而空,并生动形象地展示了何为真正意义上的粉身碎骨、尸骸无存。
哪怕是处于杀戮无时无刻地血腥战场,如此酷烈的手段依旧显得有些骇人听闻,于是在这一击过后,周围嘈杂的厮杀声也都为之而短暂一静,一双双惊疑不定地眸子从四面八方直直射来,共同对准了血色圆环内那唯一还保持着站立姿态的高大身影。
圆环中央,巨化的方天画戟缓缓回缩,仅是其滴落的点点血渍,便在地表处形成了一条笔直的血色长痕。
在拥有了无量这项特性后,他清理杂兵的能力可谓是直线上升,任何合刃武器在他手中都堪比低配版本的如意金箍棒,具体威力有多少提升先暂且不说,至少在范围杀伤及应对灵活性等方面,却完全可以说是获得了质的飞跃。
而所存在的唯一缺陷,便只有其法力消耗太过巨大,纵使以他如今接近四位数的法力值,在火力全开的无量面前,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数秒间的零散运用的话,倒也远远达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感受着体内依旧充盈的法力值储量,徐岳看向周围士卒的目光变得越发森然,随着厮杀的正式展开,大量的煞气开始快速从战场上空,从被他杀死的各个士卒体内正源源不断的奔涌而来。
同时由于大量煞气的灌入,他心底的杀戮欲望也变得愈发炽盛,不管是秦,还是赵,此刻在他眼中都只是提升煞气等级所必不可少的资粮素材罢了。
战场上容不下仁慈,也不存在无辜,而他所需要的,同样也只有那屠尽眼前所有活物的极致厮杀。
说实话,他对此相当中意。
升腾的烈焰焚尽了长戟上残留着的肉糜残渣,猩红的视线缓缓扫过四面八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量士卒,徐岳眸间流露出一抹丝毫不加掩饰的披靡蔑视之意。
他并不知晓这三万乐园币一次的煞气提升过程究竟是按时间计算,还是以他无法坚持为准,如果是后者那倒还好说,但如果是前者,那他就必须尽可能地在战场上吸引到足够的注意。
只有吸引到这秦赵两军不计后果地主动围杀,他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获得最大的战果。
“秦锐士?赵边骑?看来也不过如此!”
淡淡的嘲讽声线并不尖利,但当其向外扩散开后,却引得周围的视线纷纷从满目忌惮转变为了怒目而视,对于这些生于乱世的兵卒而言,家国的荣辱,军队的名誉,明显要远远凌驾在他们自身的性命之上。
于是不久前残杀袍泽的仇恨叠加上如今诋辱家国的愤怒,两两相加之下,便彻底转换成了刺骨的纯粹杀意,随着周围一道道不约而同的低沉“杀!”声响彻,原本还互相敌对的秦赵两军顿时有了一个全新的共同目标,那就是先解决掉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碍事搅局者。
低沉地喊杀声被渐趋急促的脚步所取代,从高处俯瞰望去,只见短暂平息下来的厮杀再度开启,不过其厮杀的主要目标已悄然从秦赵两方转变为了围杀一人。
漫无边际的黑色人潮很快从各个角落不断涌来,在覆盖了整个硕大的血色圆环的同时,也宛如奔腾的浪潮般径直将圆环中心的那道高大人影给彻底吞没。
下一秒,翻涌的浪潮被抡开的长戟给悍然拍碎,顿时化作一片猩红四下飞溅,但紧接着又被继续席卷而来到人潮给再度掩埋,直至如此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