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孙见气氛有些尴尬,主动示好道:“听说贵府最近打下了通州,料来是有渡江的打算,若是有用得着我台州军的地方,尽管开口。”
陈基微微一笑,道:“那就先多谢贵军了,如果将来需要渡江,定不会与你们客气!”
沈千千笑道:“说到台州,千千便想起了两位大名儒!”
陈基哈哈一笑,道:“沈姑娘说的定是泰不华先生和潘伯修先生!”
李德孙脸色再变。
沈千千赞道:“陈参政果然博闻广见,当时在台州时,家兄便时长带我拜见两位先生,记得泰不华先生当时还是宣慰使呢!”
陈基叹道:“只可惜我在狱中待了几年,出来后再未听到这两位先生的名字。李兄,他们在台州还好吗?泰不华先生是不是被调回大都了?”
李德孙斜了沈千千一眼,暗道:“这娘们怎么哪壶不提哪壶开,该不会是故意的吧?”细细审视她表情,又不像有敌意。
“李兄,不方便说吗?”陈基皱眉道。
李德孙迟疑了一会,道:“陈兄,你也知道我是个武夫,对这些文人墨客的事不感兴趣,所以不太了解他们情况。”
沈千千奇道:“我怎么听说泰不华先生一直在负责诏安你们,你怎会不清楚呢?”
李德孙脸色又变,终于对沈千千起了疑心,眯着眼道:“沈姑娘,你忽然提这些做什么?”
那泰不华在诏安方国珍时,被方国珍暗算杀死。潘伯修则是拒绝了方国珍的招纳邀请,被方国珍沉入大海。
这两件事让方国珍名声大坏,倘若陈基知道了,必定不会对方国珍有好态度了。
沈千千讶道:“我只是有感而发,难道这两位先生的事提不得吗?”
李德孙冷哼一声,道:“只怕你是故意找我麻烦的吧?”
陈基不悦道:“李兄,沈姑娘的言语并无问题,你这态度倒是教人有些琢磨不透了!”
李德孙在台州横行惯了,脾气暴虐,绝非换个地方就能轻易收住,哼道:“陈兄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过来向贵府示好,反倒做错了?”
陈基沉着脸道:“一码归一码,李兄若是这個态度,我看这酒也没必要喝下去了!”
李德孙终于想起自己任务,深吸一口气,姿态压低了几分,道:“那两位先生的事我改日再向陈兄解释,咱们今日只喝酒,不提公务,如何?”
陈基沉默了一会,想起对方毕竟带来张明鉴的人头,总归没有坏心思,便道:“那好,咱们喝酒!”
沈千千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默默为两人斟酒。
这时陈基有感而发,叹道:“当初蔡乱头在海上做海盗,方兄被仇人诬告与蔡乱头勾结,遭受官兵捉拿,怒而反元。现在回想起来,方兄反元的时间比韩山童、刘福通还早了两三年吧!”
李德孙面有不忿之色,道:“多亏陈兄还记得!只可惜天下英雄却都忘记了,只当刘福通是反元先锋,却不知我们都督才是最先反元的人!”
陈基笑道:“最先倒也不至于,人家彭莹玉十几年前就造反过,那才是令人钦佩的大英雄!”
李德孙不屑道:“彭莹玉只会让弟子出来造反,自己却躲在后头。结果失败后弟子被杀,他倒活的好好的,算不得好汉!”
陈基摆手道:“话不能这样说,我曾见过彭莹玉,他说自己只有反元一个愿望,并无做皇帝私心,所以才总是推举别人做首领!”
李德孙淡淡道:“只可惜他如今被董抟霄大军围在徽州,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陈基忙道:“贵军也在江左,为何不相助彭莹玉?”
李德孙打了个哈哈,道:“我们台州军只会打水战,在路上跟董抟霄打,那不是找死?”
陈基默然不语。
沈千千微笑道:“依小女之见,台州军水战当得起天下第一,我至今都记得方都督那艘巨大的座船。唉,倒是可惜那些造船的船匠了!”
李德孙听她前面的话,不由面带得色,谁知她竟然又提到那些该死的船匠,顿时对她怒目而视。
陈基想起张阳泉正在建设船坊,忙问:“那些船匠怎么了?”
李德孙急忙插嘴道:“沈姑娘,我有些私密之话想要与陈兄说,你还是先回去吧!”
沈千千站起身道:“既如此,小女就先告退了。”转身离去时,幽幽道:“可惜那三百船匠,都被方都督沉入大海了。”
声音不轻不重,恰好传入陈基和李德孙的耳朵里。
陈基沉着脸道:“李兄,真有此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