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斓很郁闷,但曾如薪解救了他。
这个婢女,今天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刺激,她已经受不了了,突然就把脖子一挺,肩膀一抬:“陆氏,你说谁是奴婢?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江东陆姓算什么东西,过去给我们
山阴曾洗脚都不配,你也敢辱我?!”
王斓一听这话,喜眉梢,立即就握着拳头砸了桌子:“曾氏女,我真是太仁慈了,你山阴曾氏谋逆,已被夷族,你本来在江州为奴,逃来建康求庇,我当时无非念在亲戚面,没有把你送交官衙,把你留在了家里,任你坐享其成,那是我琅沂王氏对你的照恤,你非但不感恩,居然还真以贵族女自居!我的儿媳,我的孙女,他们不稀罕跟你一介罪奴理论,但谁让我妇人之仁,才姑息养奸!!!我要是还由得你猖狂,我也妄为这一家之主了!”
“王斓!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当初你觊觎我姑祖母,你嫡亲嫂嫂的美色,数番勾引,被我姑祖母严辞斥绝,你怀恨于心,才干出了出卖手足,背叛姻亲的无耻勾当,你竟然还敢诋辱我,你就不怕遭雷劈么?!”
还有这样的事?
瀛姝惊呆了,耳朵直接竖立……不会吧,祖父虽然狡猾,但人品不差的啊,怎么可能垂涎亲嫂子的……美色?
王斓这下是真被气着了,直接一脚把膝案踹倒,白眉倒竖:“曾氏女,今天我王斓敢对天地称誓,接下来说的没有一个字假话,你的姑祖母曾氏,我的亲大嫂,当年衣冠南渡到了建康,就想把她守寡的亲侄女送给我当姬妾,我明确拒绝了,你那好姑母,居然还自荐枕席!!!
她当然没有得逞,因此我才得罪了你的姑祖母,她和王致去了江州,怂恿王致谋逆,她甚至送你的姑母曾好禧给了那北赵朝廷的走狗巩祥禄当姬妾,王致打算勾连北赵,把江东这半壁江山也拱手相送给胡国!!!
你曾氏被夷族,是自遗其咎,你的父兄祖父,是死有余辜!!!去年,北赵向大豫朝廷索要贵族子为奴,贵族女为妾,你当我为何不将你送去北赵为奴为妾?因为我知道,如果把你送去北赵,正合了你的心愿,也合了你那卖国贼你的亲姑母的意!
我王斓不怕遭雷劈,因为我做的事,问心无愧,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君王,对得起祖宗!”
瀛姝:我就说嘛,我祖父怎么可能这么恶心?果然还是曾氏女胡说八道啊。
王节起身:“祖父,节请求祖父,让节亲自处罚曾氏女。”
王斓定了定神,允了。
王节是王致一系仅存的骨血了,这孩子其实是一直在他膝下受教,像他的亲孙儿,又难得的,当初年纪小小就能明辨是非。
“如薪你先回驰楼。”王节只有一句交待。
而后,他把脸朝向瀛姝:“五妹,接下来,你愿意让我来审问四妹么?”
瀛姝会意,笑了:“都交给大兄了。”
陆氏深觉不妥,刚要说话,衣袖一紧,是被瀛姝给拉住了。
正在这时,姚氏宏亮的嗓门就又响起了:“曾氏女的错是曾氏女的错,王帝休的错是王帝休的错,曾氏女出言不逊该罚,王帝休杀人害命更是该死,大郎,你竟还要偏心,说要审四娘,你凭什么审四娘?!”
“我就先说五妹为何是被冤枉的吧。”王节不慌不忙:“据四妹所说,五妹是为了争抢入宫应选的机会才回的建康,而且怂恿四妹和裴九郎幽会,向我告密,意在陷害四妹,五妹要真是这打算,她是自己没长嘴还是自己没长腿呢?非要借曾如薪的口告密?刚才四妹的说法,已经证实了一点,在四妹看来,曾如薪说的话我是一定会信任的,因为她是我表妹,我一直在袒护她。
而五妹呢?早在三年前曾如薪从江州逃脱,来建康投我的时候,五妹就意识到曾如薪一介逃婢,独自一人根本不可能平安来到建康,怀疑有曾氏的余孽一路随护,那么曾如薪就必存祸心,五妹把这事告诉了祖父,也告诉了我。
祖父和我经过查证,得知的是曾如薪的确串联了江州的一伙地痞,不仅和地痞头子有染,而且还屡番盗取我们家的财帛供养那些地痞,因她又的确不曾和逆犯余孽勾结,所以经我求情,祖父答应按捺不发,但这件事,五妹是知道的,五妹明知道我并不信任曾如薪,她怎么可能利用曾如薪向我告密?”
姚氏的气焰低落了,青娥的脸色苍白了,她又开始抽抽噎噎的哭。
“四妹,虽然裴九郎的确对你动情,可显然他的父母高堂并不认同裴九郎娶你过门,我知道不管是三叔三婶还是五妹本人,也不会明知裴九郎心有所属还纠缠不休,可阳羡裴并不是只有裴九郎一个不曾婚配的嫡子,长房的裴八郎也还没有定亲,因此只要三叔三婶愿意,与裴家联姻的事还是能够继续商议的。”
王青娥的脸色更白了。
大豫的律法明文规定,贵姓男子及冠而婚,贵姓女子及笄议亲,年龄只能提前不能延后,否则就有官媒撮合婚姻,她现在入宫是肯定没资格了,而且因为鲛珠的死,建康城的门阀肯定都知道她意图和裴九郎私奔的事,如果王瀛姝嫁给裴八郎……
一支的堂姐妹,从来没有嫁给一支的堂兄弟的前例!
因为对于门阀贵族而言,联姻首要考虑的是扩大家族的权势,用两个女儿婚配同一家族的两个儿郎,就是浪费“资源”。
如果王青娥不能嫁给裴九郎……她还能嫁给谁?
“四妹,我接下来的问话,你不能有一字谎言。”王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