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依见白泽脸色变幻不定,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叹道:“白泽,你且放了夏无神,我与你回去便是。”
又凑到夏无神耳边,道,“我虽不愿就此回家,但既给白泽找到了,料想不回去也是不行,只得途中再徐谋脱身之计。小九四,你且先回龙门客栈养伤,我过得几日便来与你相会。”
夏无神此刻五脏俱裂,又岔了内息,只觉萎靡欲死,哪里还有再战之力,便是说话的力气也已没有。
白泽缓缓走到青依身前,躬身道:“只须小姐随属下回国,属下自不会与无神兄弟再起干戈。”
青依斜睨了他一眼,哼道:“我迟早与你回去,不必急于一时。”
她抓住夏无神的胳膊,问道,“小九四,你伤得重不重?”
夏无神适才潜运真元,消去了滞气,将裂开腑脏暂且包裹,胸口隐痛渐消,缓缓摇了摇头,道:“我受了内伤,将养几日,便可痊愈,倒劳姐姐挂怀了。”
青依见他神色渐复,心神渐定,道:“嗯。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走过白泽身旁,低声道:“白泽,你于国家之事如此兢业,到底是果真忠于我父王,还是为了其他?你别说与我知,修为到了你这等境界,还在乎世俗功名?”
白泽顿觉凛然:“这位青依公主,看似不通世事,却能洞察人心,确实不同凡响!我受门派指使,效命于王廷之事,料来她是不知。此乃国家秘辛,还是不要说与她知为好。”当下躬身道:“属下尽忠之心,日月可鉴。”
青依道:“盼你所言当真。”言罢,径直跃上马鞍,冲夏无神摆了摆手,道,“小九四,你好好珍重,切勿忘了我方才说的话。”纵马向西而去。
白泽与夏无神拱手道:“无神兄弟,保重。咱们来日方长,总有再聚之日,届时当不醉无归。”
他知夏无神受伤甚重,但想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斯修为,必有所倚,也未放在心上,与铁血十八骑追赶青依而去。
夏无神见青依离去,心中竟有几分惆怅,抬头看一眼无尽苍穹,喃喃道:“从来只我一人而已!从来便只我一人而已!”话声才落,噗地一声,竟喷出一口鲜血。
他被铁血十八骑剑气所伤,腑脏俱裂,全凭真元裹住,也亏得他修为精深,才保得性命。
方才青依、白泽等诸人在此,他全凭着一股蛮劲,兀自逞强。此时众人离去,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胸口热血涌动,双目一闭,不省人事。
他这一番昏迷,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忽觉体内真气激荡冲突,将胸膛高高鼓起,浑身好似肿胀欲裂,难受至极。
这是修炼真气的诸般幻象,似他这种鼓胀欲破的情景,须孕育灵婴之后,方才显现。
他知是自己受了内伤而致昏睡,真气无法聚集而致,当即导气归虚。
这导气归虚的功法乃是其师所传,极是精妙绝伦。依功而行,不过一盏茶功夫,四外流窜的真气便逐一收入脏腑。
待运功完成,肿胀之感渐消,又觉一股炙热之感传遍周身,知有人在为自己生火取暖,心想:“那日青依姐姐离去之后,我便昏倒过去。当时是在旷野之中,哪来的木材生火?难道竟是青依姐姐摆脱白泽,折返归来?”
夏无神缓缓睁开双眼,见到一双十分清澈的双眼正盯着自己,微觉一怔,暗觉失望:“果然不是青依姐姐。白泽心思缜密,修为高强,青依姐姐又岂能轻易从他手上脱身。”
再看眼前这人,脸色蜡黄,鼻高眉淡,右边眼角而起,至额头处,竟有一团印记。瞧她模样稚嫩青涩,身体纤瘦,显然年纪不无神哥哥。
夏无神微微皱眉,道:“这是哪里?你是何人?”正要起身,那女子忽地跑了过来,按住他,急道:“别动。”
夏无神看着她,眉头微蹙,道:“你……你……我为何不能动?”
那女子并不回答,而是伸手去握他的手腕。夏无神见她模样丑陋,心生嫌弃,抬手将她的手掌甩开,道:“你做什么?”
那女子不及他力无神哥哥,又是蹲着身子,被他手臂带动,脚下立时不稳,扑到他的胸前,两人登时四目相对。
夏无神心想:“我与她素未谋面,怎地竟主动投怀送抱?”更增嫌恶之色,道:“你要做什么?”
那女子笑道:“你受了很重的伤,若不是我,你早死在荒郊野外哩。你现今内伤未复,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夏无神奇道:“你是医生?”
女子摇了摇头,想了一下,又点了点头,道:“医生是指专门给人医病的人么?若是如此,那我也算是吧!”
夏无神一愣,暗忖:“这女子不仅面容生得如此怪异,说话怎么也是这般奇特?”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女子从夏无神身上爬起身,道:“我是什么人?我就是我啊!”
她忽地好似想起了什么,啊呀一声,喃喃道,“我出门之时,爹爹说世人都爱问姓名,难道他是在问我的姓名?”
又道,“你是问我的名字么?我叫慕容嫣然,你叫什么名字?”不等夏无神答话,又蹲坐在他面前,伸手轻按在他胸前。
夏无神只觉胸膛微紧,便被一个软绵绵的事物压住,赶忙全神戒备,见她不过聚灵初成,轻易不是自己敌手,这才放松戒意,道:“慕容姑娘,你……”
慕容嫣然摇头道:“别说话。”夏无神依言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