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爷爷出殡,汉洋他们兄妹三人熬了一宿,都在车上睡着了。睡梦里汉洋恍惚着做了个很平和的梦,但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了。
哥哥拿着骨灰盒,汉洋拿着灵牌,妹妹拿着爷爷的相片走在后面。小妹突然睁大了眼睛对汉洋说:“要不我大学学艺术吧?爷爷说过算命的说我适合学艺术。”
爷爷是很信命,在汉洋他们仨各自小的时候爷爷花了大价钱找来了算命师傅,据说他们仨命都不错。算命的说哥哥风流,能当大官。风流倒是一点看不出来,但是他确实很优秀。说小妹适合学艺术,要让很多的人看到她,要出名就可以大富大贵。说汉洋呢?他是第一个说汉洋会四处漂泊的人。说他固执、不善与人交际,成就虽不如哥哥妹妹,但一生也算安稳。
说起来也很有趣,汉洋本是不信命的,但是好像冥冥中却在朝着这条路走,甚至偶尔想起时会觉得自己提前看到了答案。人就像提线木偶一样,只要那个指方向的声音介入的够早,它就会影响自己一生的选择,我们还要对此信奉无比。汉洋常想这应该是一个关于量子纠缠的物理问题,或许是有果才有因呢。
于是他转头对妹妹说:“我觉得那算命的说得不准。”
“怎么不准,我看挺准的。他说我15岁第一次恋爱,真就是15岁。说是以失败告终,真就是成不了。”小兰说话自带很多肢体动作,汉怀是不是提醒她可别碰坏了爷爷的画像。
“几个15岁的恋爱能成呢?说成了才是本事。”汉洋依然对此嗤之以鼻。
“可是他预测的时间很准啊。还有爷爷去世的年龄。”
爷爷今年85岁,之前他一直担心自己85时会碰到的坎,现在也不必担心了。可汉洋还是觉得是心理暗示、是墨菲定律,一定不会是真的预言,谁能知道未来呢?
“我决定了,我就去学艺术!我要参加艺考。爷爷也想让我学艺术。”说罢她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画像。
汉洋摇了摇头。
“你成绩还不错,学艺术会不会有点可惜?”哥哥在前面说到。
“艺术那么广泛,你想学什么呀?”汉洋也问到。
“音乐吧,我上个男朋友就说我唱歌好听。”
汉洋这么大了再听小妹说她的恋爱,觉得蛮好笑的,就是有一种你明知道这个人在犯傻,有一天她会醒悟意识到这一切,但是你不能加速这个过程,你只能看着的感觉。汉洋心想年轻真好,可以瞎选,可以荒废日子。
葬礼开始了,他们也停止了聊天。终于有一刻,大家都在悼念爷爷。人生真的挺没有意义的。个人生死在其他人面前不过是日程上的半天安排而已。
奶奶坐在那,父亲在她身边。小辈们站在后面。前一秒还在谈天谈恋爱和理想,前一天还在桌上有说有笑,现在却沉重地站在一起,好像有什么天崩地裂的事刚刚发生,而他们要进入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