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儒之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白婉柔了。
先前是她哑着嗓子在树后跟自己说当年的真相,现在也是她在房间中无谓地诉着不喜自己了。
难道自己在她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吗?
然当想到他起初对白婉柔的态度时,陈儒之又有些说不出重话来。
他内心极度清楚,伤害她最深的人是谁。
他也知道,她刚进王府的日子,过着比下人还差几分的日子。
陈儒之捂着心口,不知为何,如今再想起这些事情,他竟然有些心疼。
似乎是埋怨当初那个不择手段的自己。
又心疼饱经磨难的白婉柔。
他侧过身子看向林轶,而后脸色一沉,隐忍不言,又扭头看了看白婉柔的方向,神色有些暗淡。
林轶面露诧色,王爷从不是一个拖拖拉拉的人。
“你说她发的什么疯病?”陈儒之皱皱眉头,一步三回头,却低声嘟囔出这么句惊世骇俗的话。
“王爷,您说什么?”一旁的林轶没听清,问了一声,却招来陈儒之一巴掌,直直拍在后脑勺。
“什么什么什么!我问你她发的什么疯病,这两天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小妇人了!”陈儒之气的脸色略有红晕,隐隐将内心的汹涌波澜摁下去。
林轶听见这问题只觉摸不清头脑。
他家王爷素来很有自信,对旁人的指指点点也从不放在心上。
林轶捂着脑袋,无语至极,一张脸皱在一起:“以前也没见你对王妃这么上心啊……”
陈儒之清了清嗓子,神色有些不自然,幸亏夜色已至,否则必然汗颜当场。
见状,林轶答道:
“属下斗胆问王爷一句,您对王妃究竟是何种情感?”
陈儒之说不出来,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也还是只将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又放下。
林轶敏锐地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他不再禁止自己称呼白婉柔为王妃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其实早已经默认同白婉柔的夫妻关系。
林轶想了想,觉得作为一直以来的手下,他还是有必要提醒陈儒之。
“王爷,您近日以来对王妃的行为举止如此反常,可能是……动心了。”
听到最后三个字,陈儒之一直强装严肃的脸庞突然一惊,随后猛的咳嗽起来。
“胡说八道!去!做你的好分内之事,怎么学的唧唧歪歪,怕不是太闲了。”他低声呵斥道。
这段对话最后在陈儒之摆手离开的结局下无疾而终。
而他们不知道,黎明破晓的翌日,王府中另一处藏匿着黑暗与肮脏龌龊的地方正发生着骇人的对话。
“小……小姐,这下可怎么办,我们真的被关在这了?”
出去未果的小桃无功折返,然只遭到了月意的冷眼相待。
显然她对小桃没有在无人处继续唤自己为王妃很不满。
但如今关押的惩罚横在眼前,她也没有精力再去纠正小桃。
“这个白婉柔——还真是个会找事的主!”
她刻薄的冷哼一声,眼神之中是无边无际的冷意,比起茫茫天际的白雪,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小姐,我们要不要借着你腹中的胎儿向王爷求个情?”
“说不定他心疼之下就会放我们出去了呢?”
小桃脸上是单纯和阴谋的交织,语气听上去也没有丝毫温婉可言。
待在院子里的下人们只听房间中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
紧接着是金石相击的丁零当啷声。
片刻后,房间中才归于一片死寂。
彼时,小桃跪在冰冷的地上怯弱地埋头望着地上砖瓦。
她的面前,是因盛怒而砸了半个房间的月意。
“孩子孩子,都是这个孩子捣的乱!”
月意仿佛疯了,絮絮叨叨重复着这一句话。
然这样的情景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在小桃想着要不要上去拉住她的时候,她冷静下来了。
月意坐在椅子上,默然在房间中弥漫。
没过多久,大概只是转瞬,她的神色也归于正常。
“小……小姐?”
小桃试探的抬头问了一句。
月意看向她,语气冷得没有丝毫温度,似乎是一个死人在吐气,“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这种话了。”
“如今我手上唯一的筹码就是腹中胎儿,只有诞下此子之后,我的地位才有可能提升。”
“可王妃不是……”
小桃刚想提及白婉柔昨夜说的话,便看见月意冰冷的眼神,顿时怔在原地住了嘴。
“呵,她这个王妃的位置也不过能坐这么几天,待我将她扳倒后,且看她还能如何蹦跶。”
与此同时,另一个院子中,白婉柔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
“小姐,昨夜的气温实在低,还有冷风,不然你还是喝些姜汤吧?”
绿竹望向白婉柔,眸中是止不住的担忧之情。
后者只是摆了摆手,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怕只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呢,你无需如此担心。”
绿竹依旧担心,却也被这句话逗的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