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本就灵巧,又有金银丝线打底,做出来的络子和吊坠更是精美无比。
时锦又在里面加了一点巧思,譬如送给三小姐的一只金耳白熊抱银碗模样的挂件肚腹上用金线编出了一个姝字。
还有一个红色团圆结也掺了金线进去,红色金色交相辉映,更是将一样平凡的物事衬出了几分富贵之气。
因着做这些络子时用心颇多,饶是时锦手巧,这一日里统共只得了两坠一络。络子是做的玫瑰攒花图样,若将来配了玉佩压裙角,也是顶顶出彩的模样。
时锦揉揉酸涩的脖颈,瞧了瞧外面天色,只见窗膛在晚霞的映照下微微泛红,很是瑰丽。
她这一天水米未进,竟也不觉饿。
中间知画来寻她,得知她在为三小姐编络子,便也不再吵她,只让她多休息休息,左右一天做不完,倒不如徐徐图之。
时锦知是这个理儿,但却不想自己停下,只怕一闲下来,那个念头又生生占据自己脑海。
司棋也知时锦钻了牛角尖,只任她自己去琢磨。
一日相安无事。
时锦略活动活动手腕,思索着该编个什么花样儿给齐二公子做谢礼。
左思右想,三小姐得了只白熊吊坠儿,倒不如给二公子做个白白的兔子吊坠儿。
这兔子吊坠儿她先时做过一次,这次又有新花样和巧思。
二公子肖兔,又洒脱不羁惯爱读书,时锦由是编了一只捧着诗集正自诵读的兔子。
细细看去,那打开的经史上还有金线绣的若干文字: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这只兔子编了没及一半,就听侍墨在院中喊了句,“二爷回来了。”
时锦赶忙放下做了一半的兔子,出去瞧二爷。
今儿个二爷的脸更肃穆了些,身上也略多了些疲惫之感。侍墨服侍着二爷进屋,又转头问知画,可有备饭食。
知画赶忙领了碧儿去厨房取饭,时锦则提了一双居家云履转身来帮二爷换鞋。
二爷鞋底有些红泥,与黑缎鞋面有些格格不入。待到时锦跪地去帮他脱鞋,二爷不由得睁开眼狠狠瞪了时锦一下。
时锦心下咯噔一下,面上神色不显,只低头做事。
良久,徘徊在她头顶的目光移开,时锦微微抖着手将红泥鞋拿开,“奴婢这就去帮爷刷鞋。”
待到门口,侍墨轻轻嘱咐一句“莫要让人看见”,时锦点点头,便去了自己耳房。
红泥带着淡淡的腥味儿在水中散开,泅出一团红来。时锦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刷了鞋,又将那盆泥水趁着夜色倒在了假山石下的缝隙中。
待到确认一切都没了痕迹,时锦这才将鞋晾上,回了正堂。
齐二爷这会儿正在用饭,听得她进来,淡淡瞟了她一眼,时锦赶忙站到了角落里。
侍墨已经回去,阖屋只有二爷、知画和时锦三人。一时寂静无声,只有偶尔杯盘相撞的声儿响起。
沉默间吃完饭,时锦又备了热水、衣物,熟门熟路得伺候着二爷梳洗。知画则去铺床。
待得收拾停当,时锦正要福身离开,便听得二爷道,“时锦留下吧。”
知画知时锦一日未用饭,满是同情望了她一眼,这才悄无声息退下。
知画一走,时锦更紧张了。
二爷素日里的好样貌在烛火的映衬下亦有了些狰狞恐怖之感。时锦咽了口唾沫,声线带着一丝儿轻颤,“爷可是要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