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着双眉,心念一动,神思急转,脑中突然就有了明悟。
这是个局!
一个专门针对顾砚的死局!
以他父亲心腹的身份行苦肉计,逼得顾砚现身营救,若是如此……
她急忙回身去拉顾砚的衣袖,却拉了个空!
糟了!
她心头狂跳,连忙回身拉住父母的手,急急问道:“顾砚呢?”
江霁一脸茫然,顾砚?那不就在旁边站着吗?
人呢?
听完江宁珂的猜测,顾无忧惊呼一声,捂住嘴唇,顿时急得泪光闪烁。
“阿兄定然是想法子救人去了!嫂嫂,这可如何是好?”
江宁珂也高悬着一颗心,只强逼着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如今这些人并未对他们出手,可见他们还未发现他们的乔装,还有机会!
顾砚不知会如何行事,为今之计,只能把大伙先送出城外安顿,待她在城内寻得顾砚,再尽快逃脱此地。
她抬眸和江霁对视了一眼,后者几乎是立刻就领会了她的意思,却并不答应:“闺女,我去,你带着他们先出城。”
江宁珂断然拒绝:“爹,我有自保之力,你们将马车先赶到隐蔽之处,待我寻到他便回。”
比起自己,她更希望家人平安。
夕阳渐渐隐入山峦,那黝黑的地牢两侧燃起了火把,犹如洪荒巨兽的一对赤眼,显得阴森诡谲。
“这破差事,熏得老子浑身都臭!“敲锣的小将口中骂骂咧咧,尤不解气地踢了地上的人两脚。
前来交接的守卫嘻嘻笑道:“顺子,晚上过来吃酒,让咱们丽春院的小九儿好好给你消消火!”
二人眼神一对,都露出了几分猥琐的笑容。
江宁珂趴在树干上,屏着呼吸,悄悄搜寻着顾砚的身影。
他若是来救人,定然会出现在此处,她得在他动手前阻止。
地牢内。
张宿缓缓从地上站起身,侍立一旁的几个婢女连忙递上干净的帕子轻轻为他擦拭身上的伤痕,上药,换衣。
伴随着衣料窸窸窣窣的声响,一道清朗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如何?”
张宿看着眼前这个不足二十岁就已经拥有一切的男子,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嫉恨。
凭什么,有的人生来就衔着金汤匙,有的人,却只能如他一般,在泥堆里苦苦挣扎!
眼前的人如此,定北王顾朗亦是如此。
他们一同金戈铁马,血染沙场,不曾有过半分惧意。可到头来,他顾朗拜将封侯,好不风光!他张宿,却是个籍籍无名的个小小参将。
若只是如此,他也不会走到如今境地。
可上天仿若在刻意愚弄于他。不过是出征一回,等待他的竟然是家破人亡的噩耗。
他那刚过门的美貌娇妻,竟被世家纨绔给强行欺辱了去,含泪自裁,可怜他那老父老母胆战心惊,生怕此事连累了他,又觉心中憋闷无比,终是郁郁而终。
若不是吴王伸出援手,他甚至都找不到仇人是谁,更不提报仇雪恨!
这世道当真不公!
压下心头愤慨,他垂下眼眸,朝男子恭敬行了一礼。
“见过吴王殿下,一切未有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