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打我,还是第一次。
算是我逼的。”
陆振中急刹车在路边。
刹车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刹车了。
夜色掩盖了他的失态。
在夜色中收敛了一会儿心思,他重新上路。
冰步琳受到些许惊吓,凭借超人一等的毅力,余下的路,再也没有出声。
到了安亭新苑,陆振中让冰步琳先走。冰步琳照做,下车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偏偏临下车前,他瞥她的那一眼,看到她眼睛里泪花一团,几欲冲出眼眶。
那团泪花是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割据着陆振中的心。
拗不过他的内心,他还是紧随其后,护送了一程冰步琳。
冰步琳在前面走,听见后面沉稳的脚步声。即使不回头,也知道是陆振中。眼中的泪花,还是冲了出来,无声滑过脸庞。
晚上11点的小区格外静谧。外出上班的人像鸟儿归巢一样,回到各自的家里。有的人家已经熄灯入睡,有的人家窗帘拉起,透出暖黄灯光。
两个人一前一后。冰步琳的高跟鞋轻轻敲击地面,发出笃笃声响。
冰步琳住的楼栋口的路灯坏了,灯光时亮时不亮。在忽明忽暗中,冰步琳还是扭头深深回望一眼陆振中。那眼神彷佛放出丝来,丝的这头又自带吸盘,无声拉扯着、召唤着陆振中。
陆振中心里陡然生出一副画面。
倘若他什么都不说,倘若他默默跟她上楼,她会打开门,把他让进去。然后,房门还没有来及关,她就伸胳膊紧紧圈住他的脖子……
身体跟着想象飞快起变化。
好在夜色深沉,路灯又坏了,他不必担心尴尬被发现。
带吸盘的拉丝没能拉动现实中的陆振中,冰步琳的自尊令她无法再待下去。她勐然转头,悲怆离开。
“再见。”他默默对着消失的身影说。
回到家时,陆振中心里疲惫到了极点。
疲惫不是来自于劳累,而是来自精神内耗——他拒绝了冰步琳,又为此懊悔。
陆爸爸见不到儿子归来,睡得很不踏实;陆妈妈干脆睡不着,来回在客厅心神不宁地走动,惹得楼下的邻居又上门投诉一回,可惜敲开门后又时一场鸡同鸭讲。
钥匙在门锁里一转动,陆妈妈就直扑门口。
卧室里,陆爸爸咳嗽着问:“是我儿子回来了吗?”
接着,疲惫的陆振中出现在打开的门后。
陆妈妈暗吃一惊。昨晚就够惊悚了,今晚比昨晚更惊悚。今晚的陆振中,像是三魂七魄缺了一半,蔫得令人心疼。
“发生什么事了?”陆妈妈问。
“没事。”陆振中强打精神。父母的能力摆在那儿,他没有必要说出他们无力解决的烦恼。
陆妈妈不再追问,却也无法停止担心。一回到客卧,就跟陆爸爸商量周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