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中的一颗心,彻底冷下来。这是怎样一个冷漠无情的家庭啊。
他站起身,要往门外走,忽然想起他的好多衣服都在这里。买衣服这件事太烦,来都来了,不如将衣服收拾了再走。
陆振中晃了一下身子,折身往卧室的方向走。
待他进了卧室后,桑妈妈使眼色,要女儿快点也进卧室。
桑白月拨开妈妈拉扯她的手,压低声音:“要不先给他二十万?”
桑妈妈立刻拍打起桑白月的脑袋来:“傻啊你,什么都不如钱握在自己手上踏实!看病花钱,怎么也应该先花老头子自己的钱!”
桑白月抱住脑袋,躲开妈妈,皱着眉头往卫生间走。
桑妈妈拉扯住她,要把她推向卧室。
桑白月死犟着不肯去,桑妈妈拉扯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桑白月带着睡衣进卫生间。
桑妈妈来到女儿卧室旁,轻轻推了推,见卧室门紧闭。侧身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晚上11点钟,想自己硬开门进去开导女婿,也太不合情理。
思前想后,桑妈妈回了自己卧室。
陆振中没有开大灯,怕影响女儿。
他从柜子里拉出一个空行李箱,打开衣柜,往行李箱里塞自己的衣服。他那些干净又有品质感的衬衣、手感软糯的毛衣、设计不凡的运动服,都是桑白月买的。那些刷洗得一尘不染的放在衣柜底部的鞋子,也是经桑白月的审美把关买进的。
收拾这些衣服的时候,陆振中给自己壮胆打气:都是用你挣的钱买来的!
没心情一件件折叠起来,陆振中仗着行李箱够大,连衣服带衣架,统统塞进了行李箱里。不一会儿,属于他的对开门衣柜空了,行李箱也快满了。
衣服空了之后,一个从没有见过的小木盒子露了出来。
陆振中扭头向门口。卧室门安安静静地闭着。
既然是放在他衣柜里的小木盒子,他打开来看看,理直气壮。陆振中以为那是将来送给他的礼物——桑白月喜欢这样做,而且总是花大价钱买一些华而不实的小物件,譬如银质纽扣,譬如绣花香囊。
仔细翻看了一下,才发现木盒子要抽出一面才能打开。
因为用力过猛,木盒子里的东西一下子翻了出来。
竟然是一叠信件。粗略看了一下,这些信件都有年头了,信封都泛黄了。待要细看,忽然发现地上还掉落一张合照。
陆振中弯身捡拾照片。照片里有七八个人笑容灿烂的少男少女。目光扫视一圈后,落在四個女孩中的一个。个头最矮,头发最炸裂,笑容露的牙齿最大。毫无疑问,是少女时代的桑白月。
门外传来拖鞋走路的声音。
陆振中连忙把照片塞回信封,把信塞回小木盒里。塞信的过程中依稀看到“大境中学高三(2)班”“复旦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翰林书舍”等地址。
陆振中本无意偷窥,只是好奇被点燃,为什么桑白月珍藏在小木盒里的,半数是她写给别人的信件?
是从未寄出,还是别人阅后又退还回来?
思绪一转,手上动作跟着迟疑。此刻,卧室门突然打开。惊慌之下,陆振中本能反应,把没来及合上盖子的小木盒子和信件等一股脑塞进行李箱里,并迅雷不及掩耳地取了件衣服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