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有外男来前厅的消息,立时就传到了柳如芸那头。
先前正是吃了撬不开那管事一双嘴的亏,这回是特意让门房老嬷嬷留意着,只盯着梧桐阁的动静,一有消息就去禀报。
这下可让她逮住了。
大娘子从塌上爬起来,午觉都不稀得睡,急匆匆就往前厅赶:“我倒要看看,她是和什么人来往,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私、明会外男,琢磨些赚钱的营生,像个寻常男子出入前厅,她哪里来的胆子。”
温嬷嬷跟在身后,急死了,使劲地劝:“姑娘,姑娘!你慢些!”
大娘子一刻也慢不了,越走越快,脚底生烟。
“姑娘,大姑娘就是与哪些人来往,合该轮不着你管,你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唉!”
温嬷嬷没得那个好体力,被小丫鬟搀着,喘气喘个不停。
自家姑娘以前在家中做姑娘时,脚力就好,现下这脚力好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去,你快去,跟上大娘子。”温嬷嬷指着小丫鬟去追。
屋里两个丫鬟没一个追得上大娘子。
在亭上看着小画本,描画的李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问书童:“我怎么瞅着,那里有个如同风一般飞过的,像是我母亲。”
书童将书从脸上取下来,擦了把哈喇子:“二公子胡说什么,大娘子贤惠端庄,做当家主母的,出门都得三两个婢女跟着哎,那在跑的,是不是大娘子房中的小翠。”
李朝摇摇头,闹不明白:“大中午的,不去午休,在院里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
李宴去前厅亲见了卢衙内。
小厮说,那上门讨债的衙内可是京中恶少,很有些来头,可比上回来的那拨厉害得多。
说是府上欠了一笔买宅院相借的银子,而今到了期限,已经迟了七八日,是如何打算。
家中的账本李宴亲自过目过,旧债全都还清,突然冒出来这一笔。
要么是那衙内讹人,要么,是管事做了假账。
后者可能性怕是大些。
李宴从屏风里走出来,瞅见前厅已经站了七八个壮汉,各个身形彪悍。
那为首着圆领袍衫的男子,正躺在主座上单翘着腿,身边人给他剥橘子。
卢鸣吃着橘子,横眼一看,看见屏风里走出来个俊俏小娘子,惊得手中橘子都掉了,忙站了起来。
“小娘子,是你!”
陈六在卢鸣身后撑着扇子,目光盯着李宴,眼神不善。
李宴过目不忘,也认得他:“阁下如何称呼?”
陈六冷哼:“这是我们卢衙内,可不是巧了,旧债新债,一并还了,这是你家大公子签下的借据,如今逾了七八日,不见人来,按照这借据上的约定,我们可是要来拿人的,李屈人呢,他上哪去了,你叫他出来说话!”
李宴接过那借据。
卢鸣推了陈六一把:“去,剥橘子去,别在我跟前叽叽喳喳,炸得耳朵疼。”
李宴将借据看完。
一座置办在西巷的宅子,如何就要二十两银子,如今逾期左不过七日,按照赔付,竟要赔三百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