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老宅在城郊,车子开过去需要经过一段高速。
贺穗知道路,便说:“我来开吧。要先送你回去吗?”
其实她今天并没有和陈言霓做过约定。她应了姜母的请求,去姜玫所读的高中接她。听说姜玫要上场表演,她还自作多情地认为这只小野猫会紧张。
若姜玫看见场下的她,大概会好一些吧。这样想着,她便提前出了门。
卡宴刚上路,陈言霓就说要来找她。
出于陈言霓在论文选题上帮助过她很多,而她们又是同一个导师手底下的学生,她自然不好推拒过多,便同陈言霓说表演结束后再见面。
陈言霓说:“不用,家里司机会来接我。”
她将车停靠在路边,下了车。
就在贺穗要进驾驶座时,她身子一侧,挡在车门前,将人拦下:
“我跑过来白当司机的啊?”
贺穗推开她的肩膀,伸手拉过车门合上,她按下车窗,望向站在街边的这人,嗓音轻柔。
“师姐,快回吧,别被风吹着凉了。”
内心却冷嘲:她也没邀请过这人啊。
陈言霓从衣兜里掏出支烟抿在唇间,低哂,“你真是我见过的最难追的人。”
“陈小姐,你送的礼物我并不喜欢,要知道真心才是无价之宝。”
贺穗也懒得称呼一句“师姐”了,她摇上车窗,绝尘而去。陈言霓送的礼物她都买得起,从初中起她便受许多人追求,可她从来不会对其中哪个人多看一眼。陈言霓却是她见过的最难缠的家伙。
真心才是无价之宝。
姜玫望向手心,树影从指缝中流过,她不由眨眼,望向倒车镜,上面早没了陈言霓的人影。她看了眼身侧的一大束浮夸的玫瑰花,对贺穗道:“贺老师,我能坐副驾驶吗?”
后排,少女伶仃的身影被黑暗包裹,旁边的玫瑰在此时显得很可笑。
贺穗红唇动了动,说:“好。”
姜玫大抵是太累了,暖气拂在脸上,脸颊又泡在柔软的围巾中,困意像海潮般涌来,她头一歪,便睡着了。
贺穗放慢车速,瞧见姜玫抱着胳膊,大抵是觉得冷,眼睫也在轻轻地发颤。
她身上只穿了一条长至大腿.根的裙子,细细的肩带太松垮,甚至滑落下来,轻微的呼吸吹动了垂落在脸前的几缕碎发。
贺穗犹豫了会儿,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到姜玫的身上,手也伸过去,尾指小心勾开姜玫额前的发丝。
无论见多少回,她都不得不赞叹,姜家千金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姜父曾经是整个京圈有名的的风流子,母亲则是相貌一等一的千金小姐。求亲的人踏破了姜家门槛,可后来姜母却选了姜父这一空有一副皮囊的穷小子入赘。
姜玫结合了父母的优点。她唇生得薄,唇色殷红。有人说薄唇多寡情,可她偏偏又有一双妩媚多情的眼眸,瞧人时,眼中似有水波泛动,惹的人不得不心软。
但她性格恣意冷漠。先前有不长眼的富二代调戏她,她约下赌局,赛车时直接撞翻了富二代的摩托,富二代在ICU躺了一整晚,差点截肢。
因为是赛车,出意外很正常,自然没人能拿姜玫怎么办,也正是从那之后,姜家千金的名字便在京圈传了遍。
姜玫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觉了。她醒来时,车子正稳稳地停在地下车库,熟悉而又清甜的香味溢满鼻腔,她垂下眼,拥住怀里的大衣,布料柔软,好似女人的肌肤一般光滑。
她侧眼望去,撞上贺穗含笑的眼眸。
贺穗合上手机,朝她笑了笑:“醒了?”
姜玫点点下巴,颇为懊恼:“老师怎么不把我喊醒?”
贺穗说:“舍不得啊。凶巴巴的小豹子一下子变成小奶猫了。”
她接过姜玫递来的大衣,穿上,“下车吧,也不知道还能讲几道数学题。”
姜玫才因为她的打趣红了耳根,紧接着又听见恼人的“数学题”三个字,忙合上车门,绕过去抱住贺穗的胳膊,晃了晃,“既然时间都已经迟了,要不我们一起看电影跨年吧!”
裙子的肩带岌岌可危悬在肩膀上,露出半边圆润晶莹的弧形。
贺穗错开视线,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臂,转而将姜玫拥入大衣里头裹住,“不行喔~说好学习就是学习。”
出了车库,姜玫顺手把玫瑰丢入了垃圾桶中,嫌它碍眼。
贺穗先前送给她的那束小百合倒是被她老老实实地抱在怀里,还遮了遮风,生怕它们受一点伤。
推开家门,扑鼻而来竟有一股醇厚的酒味。
正在厨房收拾的阿姨听到了声响,忙出来同姜玫说:“小姐,菜正温着。就是没想到今天贺小姐也会来。”
她同贺穗笑了笑,权且作为招呼。
贺穗说:“没事。是还煮了酒吗?”
阿姨回答:“小姐近段日子睡眠不好。先前试过温牛奶,或许是压力太大,不足以缓解。”
阿姨回家陪孩子了。
余下便是二人世界,姜玫换了身家居服,出房间前,她还使劲揉搓脸蛋,试图掩盖傻笑的样子。
姜玫将厨房里的菜端到桌上,一盘红烧排骨,一盘油焖茄子,还有一个汤。
又拿出两只杯子来盛酒。
将将倒完一只杯子,往第二只杯子里倒一半的时候,贺穗便伸手过来夺走了。
姜玫怕烫到她,连忙不倒了。
“小孩子不能喝酒。”贺穗支颐,眼眸含笑。
姜玫不高兴地皱眉,“我成年了!”
“生日过了吗?”
“…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