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义的脸登时就变成锅底色:“好啊,竟然敢耍我,贱婢!”
一架鎏金麒麟纹暗刻五足香炉,上面袅袅升腾着白烟,缕缕清香飘入鼻间,然而韩鸿照此时并没有觉得安神舒坦,相反,她十分心烦。
奚官局的医师检查完赵有昌口鼻眼和伤处,拱手道:“殿下,圣上,此人已经三日没有进食,是以才会如此虚弱,三十大板便致死。”
东方瑶一愣,联想之前赵有昌的种种神态,立刻明了。
原来赵有昌早就发现马丢了,可是又没法找到那匹马,夜不能寐食难下咽,自然会把自己弄得身体虚弱,而他又不擅长言辞,碰上李衡义这样的火爆脾气,倒也是可惜了。
李衡义低头默然无语,此时赵王李陵在下面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忍不住道:“母后,既然如此,这件事情怎么能全怪罪在义儿身上?”
他可只有衡义一个儿子,要是衡义有什么三长两短,后半生可怎么办!
沈如柔瞥了李衡义一眼,也顺势求道:“请母后恕罪。”
东方瑶却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倘若不是因为自己大意,怎么会害死一个无辜的生命?
她明明一开始就看出来那张武不是什么好人啊,却因为想置身事外而冤屈了赵有昌,此时心中无限自责,挣扎了片刻,说道:“陛下,皇后殿下,当时奴婢在场,可以作证平阳郡王虽过于鲁莽却实属无心之过,而此案真正的凶手却依旧得不到惩戒,陛下和皇后殿下真正要罚的是另有其人!”
众人都看向在地上跪得瑟瑟发抖的张武。
韩鸿照“哦”了一声,眯起眼睛来看向张武:“殿下刁奴,你如实招来。”
张武低着头的身子抖了一下,倒是如实招供,颤声道:“奴婢奴婢前几日在平康坊看中了那里的谢娘子,只可惜无钱见她一面,是以才会大胆偷了平阳郡王的马,而刚刚对平阳郡王说的话,那、那全是奴婢诬陷之语。”
“是奴婢拿了染料涂在赤红飞的额上,将它偷了出去卖掉”张武的声音越来越低,哭着说道:“奴婢愿意受罚!只请陛下和皇后娘娘饶下奴婢一条贱命,奴婢就是来生做牛做马也会报答!”
“让他住嘴!”挥了挥手,这些乱七八糟没营养的话韩鸿照向来不愿意听,立即有几个内侍上前堵住了张武的嘴。
众人都看向韩鸿照,韩鸿照没想那么多,只是心中颇为不悦:“衡义,你难道忘了除夕那晚祖母对你说的什么了?你父亲现在只有你这么个长子,你却不学无术,镇日不是斗鸡就是赛马,正经事儿没有反而惹出这么一堆麻烦事,若不是因为此人之前本就体弱会被打死,那按照前朝律法,本宫真该把你这个不省事的先投到大理寺!还有这个贱婢,这么小小的一点手段你都看不出来,日后怎么做统领一方的王爷,真是给你阿爷丢人!”
本来皇后心情还不错,却愣是被自己这个尤其不学无术的孙子气得够呛。
李陵碰了一下还在发愣的李衡义:“孽障,还不快跪下!”
李衡义才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儿一时冲昏了头脑,请祖母责罚!”
“自然是要责罚,”韩鸿照凉凉道:“罚你六个月的俸禄,在家禁足一年,哪儿也不许去,要是再让我听说你做了什么乌七八黑的事,以后就别来见我!”
这话说的够狠了,一边的皇帝也是苦口婆心:“皇后也是好意,你日后莫要再惹是生非了!”
赵王一家子赶紧跪下谢恩。
正在说着,绮容忽然从殿外跑进来,紫珠在后面追着,却又拦不住,只眼睁睁看着绮容快步走到韩鸿照面前,紧张地叫了一声:“祖母!”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衡义。
韩鸿照自然明白绮容的关心之意,她面上的严肃之色也逐渐淡去,声音柔和下来:“傻容儿,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祖母难不成还能真伤了你阿兄!”
绮容这才放下心来,她小声道:“是容儿失礼了,”紧接着福了一个礼:“谢祖母恩典!”
众人都散了去,赵王自然也不敢让女儿在宫里住了,这才住了不到半个月就惹出这么大一个事,便向皇后辞了让绮容回府,说是已经找到了老师不敢再劳烦东方瑶。
皇后虽然喜欢绮容但是每天政务繁多,的确也管不过来这么多事,便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