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看到了,骆云璟的言谈举止非常的不着调,他显得很坦荡,像是压根不怕专员们会对他怎么样。而在把他拘禁回来前,他还打伤了前去质询的专员,可见也是个很冲动的人。”
余媛顿了顿,快速瞄了一眼唐司卿,受伤的是他派去的专员。
“但也正因如此,我才觉得他不会是凶手。三起凶案现场都被凶手清扫得一干二净,甚至现场都没有遭到任何破坏。试想骆云璟这么一位个性冲动的少年,杀人的时候,会仔细控制异能不损坏周边的环境吗?杀了人后,有这么缜密的心思掩盖所有的线索吗?”
大屏幕上的录像定格在骆云璟斜勾着嘴角装酷坏笑着的画面。
“所以,我认为他的性格并不符合凶手该有的样子。”
熊承勋双手环胸,正经的发问:“这不能是他的伪装吗?也许他本身其实是个阴狠又冷酷的人。”他对余媛刚才的表现也有那么一点另眼看待,而且他被推崇当上馆长,那么他自然也是一位公事公办、以事务为重的人,此刻的发问并没有带着嘲讽她的心思。
“那他为什么不早对一直欺负他的那些外星人痛下杀手?大家都知道他和他的妈妈在生活区里经常受到欺晦,假如他是因为冲动忍无可忍了,那也不应该是杀不相关的人,而是该把他讨厌的人都杀掉吧?毕竟现在我们只是拿他当嫌疑人,我们完全没有证据能定他的罪。他杀谁都能把现场收拾得那么干净,那他完全无需有顾虑,他又何苦费那么大功夫杀三个于他无益的人呢。”
不仅是因为这个,余媛想,骆云璟虽然经常跟他妈妈吵架,嫌她妈妈老是让他先示弱息事宁人,但他每次跑掉没多久都会回来的,可见他心底其实非常爱他妈妈。她不认为这样的少年会不顾他柔弱的母亲,而做出这样不顾后果的事情。
唐司卿听她说得很有条理,但这些还不足够。于是他抛出他的问题:“这只能说明他没有理由杀人,但这并不能证明他没杀人。”
如果是别人问的话余媛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唐司卿问的话她就开始有点磕巴:“可是大家是……是不是忽略了……忽略了一件事。”
小芋圆1号:丢人,有什么好紧张的?(▼へ▼メ)
她使劲儿咽了口唾沫,逼自己好好说话:“我们之前认为他有能力在三地之间犯案,是因为他继承了他父族飞羽族能快速飞行的翅膀,对吧?”
场中有人点了头,余媛一看人数还不少。
“根据EMEE每年对他的飞行能力的测试更新,他的飞行时速每年都在持续增长,到今年为止,这一数据刚突破到飞羽族人平均都远远超过的音速。”
“第一起与第二起的案发间隔预计在6-7个小时,理论上按他全速飞行来计算的话,确实很足够他从T市飞到A国的C市。但是——”
她环顾众人,语气郑重的说:“这意味着当晚,他像飞鸟一样,在上万米的高空,克服了低温和有如利刃的阻力,毫发无伤地飞跃了半个大洋。为了在这个时间内抵达A国,他只能不眠不休不进食,一落地连气都不喘的瞬间杀掉一个可以肢体重生的外星人;然后一秒钟都不浪费,再以超出音速的时速,只花3个小时赶回到我国S市,干掉了另一个外星人。这可能吗?”
场下没有一个人回答,但大家都知道,对于骆云璟来说,目前这确实不可能的,因为甚至飞羽族实力最强的王族,都不见得能做到。
什纳尔领事一直在认真听余媛分析,见她停下立刻催促余媛道:“依余小姐之见,骆云璟基本已经排除嫌疑了,那阿杜鲁呢?”其他都不重要,它只想知道杀它儿子的凶手到底是谁。
那两双细长的眼睛用分外焦心的眼神看着余媛,她有一点犹豫。
因为,她认为,阿杜鲁也不是凶手……
“什纳尔领事,接下来的这部分您可能会感到不适,但还请您要撑住,保持冷静可以吗?”余媛准备提出眼睛的尸检报告,她担忧什纳尔领事看到照片和数据后会太过难受。
什纳尔点点头,它这四天经历得够多了,它想它还承受得住。
“阿耳戈斯,麻烦把眼睛部分的尸检报告和目前尸体的照片调出来吧。”
三份报告和照片立刻排列好显示在大屏幕上,余媛指着照片那一列说:“大家都看到了,三具尸体的眼睛现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萎缩,这并不单单是因为尸体出现了相应阶段的表征。医研部经过检测,得出的结论是死者眼睛生前都被瞬间冰冻过,眼球已经被冻伤了。加之眼球的水分凝结成的冰晶也都不见了,它们全部化开蒸发后眼球加速失掉水分,才在短短几天内就出现了萎缩成这样的现象。”
“阿杜鲁在EMEE也做过魔法测试,他的魔法杖发出的强光是石化术发动时伴随的,但中了这个魔法的眼球出现的晶体过后是不会化掉的,调取出来的测试档案都详细的记录着测试过程和结果。骆云璟的‘熔硫视线’则是高温能力,这也不符合检测结论。”
克劳德认同地点点头,但生性多疑的他还是发言道:“他们也有可能隐藏了能力,严谨起见,还是要请两边分理处尽快再安排一次全面测试。”
EMEE还是有点手段可以检测出隐藏的能力,过程自然不会很愉快。但能洗清嫌疑的话,想来他们会忍耐的。
什纳尔的触手在地上躁动的轻轻甩动,这么一来最有可能的嫌疑犯眼看着都要排除了,那这三天的调查算是白费了不少。虽然现在离七天的时限还剩四天,但它急痛攻心,等不了啊!
“余媛小姐,你解决这么多疑点了,莫非已经发现了凶手的线索?可否告知老朽?”它现在看待余媛简直像是看待唯一的救命稻草。
“额……凶手的线索?我……我没发现啊……”
熊承勋扶额,刚才让这臭丫头出尽了风头,还以为她抓了一副好牌,顺带能打出凶手的线索呢。连他们都这么期待,什纳尔会怎样?不用想都知道会更加的迫切啊,她这么一说刚才攒的优势恐怕都要溜……
他想对了,什纳尔确实很急切。
“你当时就在现场,怎么会没有一点发现呢!!!”它忍不住提高音量。
“那……那我再……看一下现场?”余媛可是知道阿耳戈斯能把场景扫描后全息投影出来的,办案流程就有扫描这一步。
“好好,那再看看。”什纳尔稍微按捺自己。
会议室里大家都站到墙边,开会用的桌椅自动折叠起来,收回了地面下,清空完场地后所有灯光也一起熄灭,阿耳戈斯随即把埃罗·乌利塔的死亡现场投影还原到场中央。
一看到投影出来的现场什纳尔腾地站起来,“埃罗!”它悲痛的嘶鸣回响在会议室里。
什纳尔以为它能承受,但看到爱子死不瞑目的模样,它还是失控了。
余媛无暇他顾,深呼一口气再次和这具尸体对视上。地上的尸体两双眼睛空洞的瞪视着她,仿佛在控诉她既然发现了它,为什么不能找出凶手释。身边的什纳尔此时也用两双眼睛紧紧看住她。
要是她说不出个一二三,它会不会像那晚的噩梦一样,用触手勒断她的脖子?
害怕、压力、急迫、紧张让她不停地冒出冷汗,她用自己冰凉抖动的手擦了擦流到下巴上的汗滴。
这里并不热啊,怎么还出那么多汗呢。
余媛着急的上上下下,角角落落的反复查看,站在投影出的满地血泊里,她浑身有点发软。虽然她这几天已经没那么害怕了,但那天是她出生至今最为恐惧的一天,惊惧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容易忘掉的。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她在原地不停地打转,她不相信世上有人能不犯错,就连他们调查严密还是忽略掉这么多线索,一定有东西在这里的!
小芋圆1号:媛媛,镇静!
小芋圆2号:媛媛,你现在不太好,你的体温有点低,先停下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