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马发疯停不下来,再往前就是悬崖,我们跳车吧。”
从悬崖下去肯定会死,在其它地方也许不会死。
她要赌的就是万一。
陆进本想劝说一二等人来救,但看见妻子渴求的眼神,最终还是把手递过去。
“好。”
他反手紧紧抱住妻子,掀开车帘,猛地跳下去。
***
林若云睁开眼睛,望见的是一片黑暗,唯有远处的微微光亮和鸟叫声让她意识到自己还在人间。
她没死!
她赌对了。
但这是哪里?
她起身下床,嗯?她逐渐意识到不对劲,她竟然可以轻松的行走,周身感受不到一点痛苦。
这怎么可能呢?从疾驰的马车上跳下去不死也是半残啊,更何况在她还没失去意识之前,她知道自己受了伤的。真疼啊,手被压在地上狠狠地摩擦,几乎要擦出火苗来。
幸好她把头埋在相公的怀里,被他的臂膀挡着。
对了,相公在哪呢?
“相公,相公?”她小声的喊着。
“娘子,我在呢。”
声音从床上传过来。
林若云立马转回去,欣喜不已:“太好了,相公你也活着。”
两人抱成一团,庆幸劫后余生。
她想起自己身上的不对劲,“相公,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进活动四肢,“没有,非常好。你呢?”
“我也很好。好奇怪啊,咱们怎么会一点受伤的感觉都没有?难道有神医救下了我们?”林若云很是不解。
陆进心中也有疑惑,“娘子说得有理,就是不知道过去多久了?算了,还是再等等,或许天亮了就有人过来。”
夫妻俩安心入睡。
“喔喔喔”
鸡叫三遍天下白,林若云再睁开眼时就是早上了,并且她发现自己脑子里多了一些东西。
她惊慌的推醒枕边人,“相公、相公,你快醒醒,出大事了。”
“怎么了娘子?”
林若云迫切的望着陆进,“你脑子里有没有多出什么记忆来?”
陆进摇摇头,“没有啊,我就记得抱着你跳下马车,然后在地上滚了很久,最后从山坡上滑下去。”
“完了。”
林若云此时可以确定她家相公脑子里没有多出来的记忆。
“娘子发生什么事了?”陆进见她面色惨白,心中也紧张不已。
林若云张望一番,凑近他耳边小声道:“我跟你说,我怀疑我们已经死了,现在是附身到别人身上,去了别的世界。”
这话一说,连陆进脸都白了,“你…你好好说说。”
“刚刚我醒来,发现脑子里多了一段记忆,是这个身体原来的记忆。"我"”林若云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我附身的这个人也叫林若云,但她是华国鲁省人,今年十八岁,高中毕业、下乡半年,昨天刚和你——你这具身体的主人,陈爱学,结婚。”
陆进懵了:“你的意思是我不是我,我是陈爱学?不过,咱俩还是夫妻,对吧?”
“是。”
陆进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至少咱俩还在一块,还是俩口子。对了,什么叫高中毕业?”
说起这个,林若云可就骄傲了,“这儿的高中就是咱们那的书院,不是私塾哦,是官府办的那种县学。高中毕业,就相当于中举。”
“举人!”陆进惊讶不已,“十八岁的举人?女人也可以上学考功名!太厉害!那我呢?”
他满怀期待,私心里觉得自己再差也会是个秀才吧。
林若云狡黠一笑,“你呀,小学肄业,约莫是童生的样子。”
“不是吧,我怎么会这么差?” 陆进大失所望。
林若云这儿心情颇好,弹了弹他脑门,“你呀,你是这陈家的三郎陈爱学,今年二十岁,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所以心智跟孩子一般,平时就傻愣愣的,学业自然不好。”
说他是童生都算抬举,用这儿的话来说那叫文盲。
陆进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过并不在意,而是在琢磨他的身份。陈三郎,说明他还有兄长或是姐妹的,便开始打听这家中状况。
林若云认真的回想,“你双亲尚在,身体健康每天都下地。你大哥二哥也很会种庄稼,他们都已经成亲,大哥家有两个儿子,二哥家有一个女儿。你还有个大姐是工人,生了一儿一女,回娘家的次数不多。”
“你没那段记忆,肯定是不认识他们的。待会出去,你就跟在我身后,我怎么喊他们你就喊一样的,其余时候就别说话,装成一根木头。”
这样的做法,陆进,哦不,是陈爱学,他自然是同意的。
林若云便将床头木箱子上的衣裳递给他,“你快把衣裳换掉,收拾好出去吃早饭。”
这农村的衣服和以前的倒没什么太大区别,陈爱学捣鼓捣鼓也穿进去了。
“等一下。”林若云撑着下巴打量眼前人,“你把眼睛往下垂点,不然不像傻子。”
陈爱学乖乖答应,“哦,好的。”
“这下像了。”
林若云甩着辫子出了门。
陈爱学跟在后面,看着妻子欢快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有举人功名的妻子,怎么会嫁给他这么一个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