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初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次和自己的兄长见面，会听到这样的噩耗。

本来她以为，自己父亲是江州司马，那兄长就算在军中要为守护江都而战，也肯定会有更好的安排，哪知道最后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所以姜雨初沉默了。

就站在河边上，望着大船的方向，久久不语，也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

心里有事的人，往往都不会开口说话。

于是王菱这个平时话比较多的人，就感觉有些害怕，只能拉着沈青姿离姜雨初远了点，还用眼神示意秦川去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秦川自然不会被王菱的眼神支配，正好姜雨初不说话，他也乐得清静，不过后来感觉姜雨初确实心事挺重的，又想起了自己耳清目明，当时在船舱门口听到甲板那头兄妹俩的一些对话，他想了想终究还是上前说道：“你在为你哥担心呢，还是在觉得自己很无力？”

姜雨初闻言，朝秦川投来了惊讶的目光，然后震惊地问道：“你都听到了？不可能，你当时，隔那么远呢！”

“哦，或许是读书都多了吧！”

秦川指着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耳清目明，而且你们谈话的时候，风是往船舱里吹的，这叫顺风耳，所以听得远。”

“嘁~”

姜雨初自然不相信什么顺风耳，不过耳清目明倒有可能是真的。

毕竟这可是秦川。

读书人身上能出现的任何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都千万不要奇怪。

她已经习惯这个了！

“你既然都听到了，那我就和你说说我哥，要不然你还以为的担心是多余的……你知道，我嫂子为什么被他逼得改嫁了吗？而且，我嫂子改嫁的那个人，还是以前跟着我哥，被人打得落下了一只手残疾的一个兄弟。”

姜雨初突然笑了，看向秦川问道：“你说，我哥是不是特别混蛋？”

秦川没有说话。

姜雨初继续说着：“当时，我嫂子刚给他生完孩子，就被他逼着改嫁了……现在想起来，一年前他就什么都想到了啊！给曾经自己还是一个混混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的兄弟一个归宿，也是给嫂嫂一个归宿，而他这个混蛋，却早就打算要在这一战到来的时刻，自己该去做些什么了！”

混蛋！

姜雨初终于忍不住，骂了姜寒初。

可是，虽然开口骂了，她却突然蹲下来，然后泪水不停的哭了出来。

压抑已久的情绪在爆发。

秦川见了，只能感叹。

在大势到来之际，就连姜家子弟尚且如此，那些平头百姓人家呢？

生离死别，又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窥一斑而知全豹！

以小见大，再以大见小，像姜雨初这样在大势来临之前，感觉自己对身边亲人即将面前未知命运的无力感，肯定不止她一人。

而秦川也对姜寒初这个人，感到佩服了起来！

身为江都司马的儿子，姜寒初是有勇气的，不论是之前在船上，敢于挡在所有人的前面，还是在人族危急的时刻敢于担任要职，有不怕战死的气概。

更让秦川感到震惊的是，姜寒初为了不给自己留下后顾之忧，就连自己的妻子，也能做到那么狠，逼着她改嫁给曾经一个有恩于他的兄弟。

做为人子，他给姜尚之留了后。

做为人夫，他也给妻子找好了归宿。

而唯独，给他自己断绝了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