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熙园,里面传出若断若续的琴音,不时夹杂着少女们的谈笑声,好生热闹。
秦烟止步,转过身,看向张全,似是询问。
张全闪烁其词:“今日念小姐及笄礼,礼毕后在园子里给观礼的小姐们开了宴,要不,大小姐待宴席散了再过去?”
秦烟声音清冷,“若我没记错,这园子,是我母亲的,怎么,要我回避?”
张全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看大小姐这架势,来者不善。
秦烟转身大步进园,熙园里一片葳蕤,花草繁盛。园中的海棠,正在盛花期,花色艳丽,姿态优美。一阵软风吹过,飞花扑面,随风而来的馨香沁人心脾。
置身其间,秦烟忆起昔日同母亲在园中的那些温暖时光。
经过一片山石,少女们说话声渐渐清晰。
“今日淑妃娘娘遣人送来的那副赤金镂空镶玉嵌宝头面,做功精细繁复,定是出自宫内少府监。淑妃娘娘对念念可真是看重啊!”
“蒙姑姑厚爱,记挂着我们这些子侄。”秦念着一身湖蓝色撒花烟罗裙,面容清秀明丽。
“不是说永定侯府的小姐要来赴宴吗,这都过了未时,怎么还没见人呢?”
“谢小姐派人告知,说是身体抱恙,来不了了。”
“诶,念念,听说永定侯府和你们右相府还定有一门亲事呢?”
秦念低头不语,含羞带怯。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同永定侯府世子定亲的是她秦念。
“谢世子出身显赫,一表人才,如今又掌北衙禁军,当真是前途无量。这定了亲,京中不知多少少女会碎了芳心啊!”
“听说谢世子在府中藏了个小美人儿?”
“我倒是见过一回,娇娇俏俏的,可惜就是一副小家子做派。”
“这没名没分就领进侯府的,最多也就是个妾,上不了台面。”
说这话的是才随父亲进京的户部侍郎的嫡次女,不知深浅,她捧着的秦念,其母亲也只是个姨娘而已,场面一度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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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渐远,秦烟没有听墙角的习惯,择了另一条僻静的路。拐过一片假山,穿过游廊,朝着母亲的秋水院走去。
张全察觉到了秦念的意图,快一步走上前来,挡住了秦烟的去路,欲言又止。
秦烟挑眉看向一脸纠结的张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说。”
张全犹豫着开口:“秋水院住着宋夫人,大小姐要过去,容小的先行通传。”
秦烟心道,果然。但这里可不只是秦府,还是母亲的陪嫁园子,容不得他人鸠占鹊巢。
张全想到什么,补充道:“前些日子,宋夫人就安排将揽月轩收拾了出来,大小姐可先过去休息。”
“揽月轩?母亲的院子我去不了,连我自己的院子也去不了?”秦念凤眸微眯。
张全未曾想到,和这只有十七岁的小姑娘说话,竟然压力频频。
“宋夫人身体不好,相爷让念小姐住进了烟雨阁,便于陪伴……”张全悻悻开口。
原来宋眉住进了母亲的秋水院,而宋眉的女儿秦念则住进了自己的烟雨阁,果真是物是人非。
“宋夫人?宋眉?”秦烟嗓音微沉。
张全心想怕什么来什么,这些本不该由他这作为下人的来说。自从宋姨娘掌家,换掉了一众仆从,府中诸人都称宋姨娘为宋夫人,虽于理不合,但相爷和老夫人也是默许了的。
秦烟轻叹,“去莲池吧。”便抬步离开。
张全闻言略带踟蹰,却还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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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院不远处的莲池,本是一方浅塘,幼时的盛夏,秦烟同母亲常在此处戏水摸鱼。但这不起眼的池塘下却是熙园的库房,入口就在池边的假山里。镇国公沈常山当初命人打造这熙园时,就准备了这间库房用以存放沈时英的嫁妆。
秦烟凭着记忆,走到当初莲池的位置,入目却只有一间带着锁的屋子,哪里还有假山和池塘的影子,秦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
“怎么回事?”秦烟皱眉问向张全。
张全艰难开口:“相爷说池底太过潮湿,遂命人将库房搬了上来……”
库房建在池底,本是防范外贼。假山处的石门也只能特制的钥匙才能打开,钥匙只有一把,曾经在沈时英手里,如今在秦烟手里。秦相该不会开不了门,将池子抽干,凿开的库房?
里面存放的母亲的陪嫁品,除了珠宝首饰,还有地契,房契,古玩字画。外祖命人将库房做了特殊的防潮处理,那些年从未有过受潮。太过潮湿?这理由冠冕堂皇,看来是家贼难防了。
“怪不得淮叔会说夫人的铺子出了问题,让主子来库房取地契……”沈莹愤愤道。
“沈莹!”秦烟截断了沈莹的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