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划着吃饭、穿衣、睡觉的动作,再一脸期待地看着阿松:“我们不在这受罪了,去过好日子好不好?”
阿松大抵是懂了一半,静了很久才应了一句:“好。”
有这句话奚容就放心了,但她也不急于马上带阿松往宫家去,毕竟是送劳力不是送饭桶,还是要劳烦早年在宫家做活的刘氏教教他规矩才行。
说刘氏刘氏到,听到隔壁院里的动静蹒跚起来,现在才收拾妥帖了。
还没打昨晚的变故中缓过神来,她整个人恍惚憔悴,见到院子里多了个人,还是隔壁那个“傻子”,不由往隔壁看了下。
“今早闹的是什么动静啊?”她按了按额头。
奚容将事情说了,又讲明了求她教阿松规矩的事。
“乖乖,神仙散啊,我就说那对夫妻不像好人,住在这巷子里真是好大的危险,幸好幸好……”刘氏念了声佛号,又看向她口中的阿松,“这孩子模样埋汰,宫家连挑水下人都要模样周正的,也不知收不收这样的。”
奚容求得了公子应诺,倒不怕这事,但是阿松确实要好好收拾一下,奚父的衣服也正好全给他找出来。
说着就去烧了些热水,她沾湿了帕子,招呼着阿松过来将脸擦洗干净。暖热的帕子覆上他的脸,一点点地擦干净的上面的污垢。
刘氏起先见帕子染黑了有些嫌弃,水换了一轮之后,最后不禁有些惊喜地喊了声:“哎哟!是个好俊俏的孩子呀。”
昨晚被打的伤还留在脸上,但出色的五官未被这点小瑕疵遮掩,只是精雕细琢的五官因常年各种折磨瘦脱了形。
和刘氏的惊艳不同,奚容盯着他的相貌是说不上的震撼又怪异。
面前这人和宫秋庭竟有八分相像。
只是那双眼睛线条锋利,比之二公子的秋水明眸,更似柳公的钩挑遒媚的字,若面容得以充盈起来,只怕也掩不住那股凌厉的气质。
宫家老人都说宫秋庭的眼睛和大夫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奚容没见过,但她见过如今在中书监任职的大老爷。
大老爷的那双眼睛……和阿松如出一辙。
怪道她觉得熟悉,又想不起来。
她忽然想到了刚出生就是死胎的大公子,他会不会就是大公子?
可奚容又瞬间否定了自己,大公子怎么还可能活着呢。
阿松的脸就在眼前,她闭上了眼睛,又忽然睁开看了,还是觉得像,她有些泄气。
这是巧合吗?她不敢相信,但也知道这样的样貌若进了宫家,也定然会引来猜疑。
但不管如何,与其进府之后要遭一番流言蜚语,不若她先去秉明了老夫人查一查,若不是,自然进府干活就是。
若真是大公子……她看了看阿松,擦干净了脸的他神情还是懵懂,人已瘦成了一把骨头。
若真是大公子,那他的苦难也该结束了。
擦干净了脸她就赶着阿松去洗澡,并在外头一声声地嘱咐一定要洗干净,他也听话,水声拍打身子的声音响亮,然后结结巴巴地说:“干净,了。”
奚容还是不放心,又提了一桶热水来,让他再洗半个时辰。
院子里风冷,阿松才刚洗完澡出来穿着奚大的单衣,被她推着进堂屋里穿上了厚衣服。
才出来就见吉光回来了,带着官差,官差们进了隔壁,将那些制神仙散的东西一一往外搬。
吉光过来和奚容说道:“那对夫妻供出了你保的人是帮凶,他人呢,现在要带去府衙问话,但你放心,他定是没事的。”
奚容却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带着吉光进了屋子。
此刻阿松正把棉衣穿在身上,专注地扣着上边的扣子,头发还哒哒地滴着水,那张清洗干净的大剌剌地呈现在眼前。
吉光不禁瞪大了眼睛,他打五岁就跟着宫秋庭,自然知道面前这人的样貌有多吓人,眼睛也是像极了大老爷。
奚容在他身旁说道:“吉光,他现在不能去官府,而是应先送去老夫人那里。”
“你说的在理。”吉光神色严肃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