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光的身影还未出现,江殊澜便已经慌乱地退了回去,还掩饰着什么似的有意侧首望向立雪台外。
江殊澜不自在地偷瞧了临清筠一眼,发现他唇边有清浅的弧度。
“看来将军虽未被人调戏过,却适应得很快。”
窘态被他尽收眼底,他却仍是那副大方自然的模样,江殊澜故意道。
临清筠眉间的郁色散开,慢条斯理地替她斟了杯茶,“殿下脸红了。”
“你看错了。”
江殊澜飞快否认,却下意识用手背贴了贴脸颊,感受到明显的热意后欲盖弥彰地端起茶杯想转移心神。
但在嗅到熟悉的茶香时,她动作一滞,旋即把茶杯放了回去,改为以手扇风驱散热意。
临清筠幽邃的眼神在那杯茶上凝了一息。
“殿下。”纪怀光已经走近,扶剑对江殊澜行礼。
“不必多礼。”
见夏问端着放了两碗鱼片粥的托盘,江殊澜略一思索便道:“两位将军应是有要事相商,我先去别处打发时间。”
她来之前已经用过早膳,本就是为了让临清筠再吃点东西才找的说辞,纪怀光想尝便给他了。
“别忘了喝粥。”她看向临清筠,嘱咐道。
临清筠抬眸看了眼正暗自观察着什么的纪怀光。
纪怀光心底一跳,连忙拒绝:“末将的事不重要,殿下和将军先聊,末将去书房看会儿书就行。”
江殊澜用狐疑的眼神询问临清筠,却见他轻颔首,“随他去。”
“好。”江殊澜点点头。
得了允许,纪怀光忙拉着夏问一起快步离开了立雪台。
“他刚才那眼神你看见了没?感觉我要真坐下了换公主离开,他能让人把我做成粥。”
“我又不知道公主在陪他喝茶……”
“来的路上卑职告诉过您。”夏问直接道。
“咳,”纪怀光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看,“谁会不想看看一贯清心寡欲的临大将军和女子独处时是什么模样呢?”
“能看到他刚才那温柔得跟什么似的模样,冒点风险也值了。”
“难道你不想?”纪怀光想拉夏问下水,“不然端粥上茶这种事怎么会是你来做?府里又不是没人了。”
夏问摇了摇头没说话。
公主的事将军都很上心,即便是端粥上茶这种琐事也只会安排最信任的手下去做。
得不到夏问的配合,纪怀光继续道:
“你说这人回京之后怎么变了这么多?”
“入城那会儿也是这样,稍有人打扰他和公主,他就跟被人抢了什么宝贝似的。”
“若是公主和范明真的婚约还名正言顺地存在,”纪怀光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那有朝一日范明真会不会曝尸荒野?”
夏问平静道:“不会。”
“嗯?”
“没人能找到他的尸体。”
既然要让他消失,便会更彻底。
纪怀光想了想,认同道:“也对。”
这才是临清筠做事的风格,
*
不知名的鸟雀偶尔落于立雪台边缘,安静与平和也缓缓在这方角落里流淌。
江殊澜右手托腮,目光一瞬不错地看着临清筠。
临清筠手指瘦削细长,在战场上执刀剑的手此时正拿着一柄瓷白勺,粥被优雅地送至薄唇边,吞咽时好看的喉结会上下轻滚。
碗勺之间没有磕碰的声音,一碗粥用完后,他唇边也并未沾染任何痕迹。
人前从不失仪,仍是江殊澜熟悉的端方君子仪态,也是很多人所习惯的他。
却会让她忍不住忆起在某些亲密的瞬间,那个在她颈间呼吸急促,挣扎于失控边缘的临清筠。
只属于她的临清筠。
临清筠的手指几不可见地紧了紧。
那种感觉又来了。
她在看他,却又并非在看他。
“殿下,”他噙笑唤她,“东西不合胃口吗?”
江殊澜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想了什么后心如鹿撞,强作镇定道:“不是,我不饿。”
“夏问说殿下没用早膳。”
“我骗他的,”江殊澜笑吟吟的,“只是想看你吃。”
“再吃一碗吗?”
常年习武练兵,但临清筠习惯每餐都吃得很少。以前也是陪着江殊澜时才会多用些。
“好看吗?”他忽然问。
“自然好看。”
“临大将军最好看。”
临清筠听出她话里的乖觉和顺从,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殿下也会这样看别人吗?”
用这种含着情意的,会让人心头酥麻的眼神。